恭亲王面色一阵微妙,抿唇不吭声。
“沉默就是默认,也就是我猜对了,哈哈哈……”轩辕彻笑得泪都飙出来似的,煞有其事抹了抹眼角:“我家小王妃出乎意料的可爱啊对不?”
恭亲王嘴角直抽抽:“说正事。”
轩辕彻不理他,兀自笑够了,才指着地上的两只介绍:“这个呢,大哥的随从,叫阿泰,这个呢,二嫂的丫鬟,叫春晴,哪来的呢,问吕母侧妃。”
说罢转身就要走,却被听得脸黑似锅底的恭亲王喝道:“老子还知道这阿泰春晴是你那平郡王妃身边一等丫鬟的表兄表姐呢!”
轩辕彻抠抠耳朵,继续转身往外走,没兴趣继续跟他聊下去的样子。
恭亲王怒道:“问你不说,好,那就别怪老子插手你们的事直接自己派人查!”
轩辕彻停了下来,回眸浅笑妖娆而邪魅:“那您可要查个仔,细,清,楚,千,万,别,落,了,什,么~”
恭亲王一听,面色顿时铁青异常:“你个臭小子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子还能徇私偏袒谁不成?”
轩辕彻勾唇,笑深了些,琥珀色的桃花眼却是一片冰冷:“呵呵~”
只是轻轻笑了两声,什么也没说,但恭亲王还是感受到了他深深的嘲讽,老脸顿时一沉黑中透青,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勃然大怒抄起东西就往轩辕彻砸。
轩辕彻转身往外,轻飘飘扔下一句:“老了就乖乖服老,该一边呆着就一边呆去,分明管不了还硬要掺一脚,害人害己就是犯贱。”
“你个……”
“我可不学你,失去了才懊恼,懊恼却又不悔改,浑浑噩噩十几年还自以为左右两全四平八稳,幼!稚!”
恭亲王一窒,老脸瞬间更黑,却这一瞬,无言以对,只能一动不动的眼睁睁看着轩辕彻离去……
[彻儿像秦氏,也像你,又不像秦氏也不像你,他有秦氏的聪慧,有你的脾气,又比秦氏更聪明,比你更敢狂傲不羁……]
母后,您说得对……
这孩子,确实像她也像他,但,又不像她更不像他!
不知过了多久,侍卫担忧的声音传来:“王爷……”
“我没事……”恭亲王回过神来坐回椅子里,跟着又是一番漫长的失神,好半天,才无力却又坚定的道:“查!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的查!”
侍卫应诺,略微迟疑后,还是问:“那这两人……”
恭亲王顺指看了看已经僵硬的阿泰和不省人事的春晴:“死的扔了,活的暂且留着,老大老二……还有吕侧妃那里,都说我把人带走了,若是问起为什么,就说……”
侍卫颔首应诺,不再罗嗦的转身去办。
不多久,收到消息的吕侧妃面色顿时一变,惊声问那传话的侍卫:“王爷为何带走两人?”更确切的说,是为何带走了还特地来跟她说一声?
侍卫面无表情的平板回道:“王爷说若是吕侧妃这么浅显的事都不清楚,就没那个能力在管理府中事务,还是早早交给清楚又有分寸的人去管而自己去佛堂抄经比较好。”
吕侧妃面色一青,懂了。
恭亲王这是在警告她——再在府里搞小动作,就交出府中大权抄佛经去!而所谓的抄佛经也不过是说好听了,实际,就是打入冷宫关禁闭的意思!
“我……”忍着勃然大怒,吕侧妃深吸一口气后才慢慢道:“劳烦回王爷的话,就说我明白了。”
侍卫颔首,离去。
随后,差不多的对话也在清心园和流云苑响起,不论是老大轩辕谨还是世子轩辕修,都是面色难看至极……
然后,轩辕谨亲自去了趟聚宝苑,把轩辕玉郎抱回了清心园,而世子轩辕修,则面色难看的坐在书房里两个多时辰不动,甚至连夜幕降临后都不点上灯。
世子妃沈欣婷终究不忍心,端着参茶来劝慰他:“是我不对,不该因为一时恶念把那春晴收在身边,累你又被王爷……”
话没说完,手就被轩辕修轻轻拉住了,低声沙哑打断她:“不关你的事。”
那声音无奈又无力,沧桑沉沉,哪里像个才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男人说出……
沈欣婷心一酸,霎时间泪流满面,不禁扑倒在他膝上呜咽不止:“也不是你的错啊,分明就不是你的错,却为何要你来承担一切,老天不公,老天对你太不公平了。”
大明国唯一亲王之世子,多么华丽的身份,却对他而言不过是副无法挣脱的枷锁,沉重得足以碾碎他,却也是抛不得的保命符……
轩辕修麻木的笑笑,忽然叫她:“欣婷。”
沈欣婷不明所以的抬起眸看他,就听到他慢慢的又问:“你真的那么想要孩子吗?”
沈欣婷一怔,回不过神来。
轩辕修慢慢又道:“即便他以后活得可能比我们还辛苦,你也还是想要吗?”
脑子嗡的一下,沈欣婷好似后脑被人猛然敲了一棍,却以前从未想过的东西猛然窜进了脑中,惊瞪大着眼怔怔不敢置信的看着轩辕修,嘴张张合合,好半天才吐出自己都觉得不清楚的声音:“你……你什么……什么……意思?”
轩辕修抿唇,不语。
有些话,真的是到了嘴边才会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沈欣婷浑身颤抖着后退。
轩辕修拧眉,本能伸手一把拉住她:“婷婷……”
“我……我没事……我……只是要静静……我想一个人静静……真的……”沈欣婷一面故作冷静的这么说,却又一面无法冷静的使劲挣他的手,甚至幅度到最后大到甩,但根本挣不脱甩不掉,终于,她还是失控了:
“啊—啊—啊——”
轩辕修没说话,无话可说,只是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任她在怀里拼命挣扎,无需压抑的放声尖叫。
可是……
此时此刻她明明无需压抑,他明明任她放肆尖叫甚至谩骂,可她却只有一个声音,一种声音,长短急促都凄厉,是悲伤,直至筋疲力尽晕过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