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颔首,歉意道:“三公子海涵,小人不能说。”
轩辕彻顿时笑了:“那,焦尾断一弦是多少银子?”
“白银百两。”
掌柜应道:“但,一曲下来焦尾一弦不断,不论买得成凤吟否,都赠白银两千四百两。”
“百两一弦……”轩辕彻笑:“你家主子倒是挺能找噱头。”说罢,转眸看向苏静卉,笑:“试试吧,若是不幸断一弦,就干脆把其他二十三弦都拨断了,还不够出气,就把这焦尾砸个两三段的,反正两千四百两白银也不是多少,管他家主子不去折腾去。”
那掌柜的一听,脸都抽了,却也不好应什么,谁让人家财大气粗,又肯拿银子砸你折腾着当乐子?
苏静卉勾了勾唇,倒也不客气的移身坐了琴前。
这焦尾琴弦不是一般材质,极细,光看就能断出若是琴技不到家,或是不够心平气和,便会断了弦,恐怕一弦百两的规矩,就是为了试人心气的,毕竟一曲再短也不短,一个沉不住气,弦就得断了,白花花的一百两就得没了……
一百两,许多人而言都不是小数目!
屋里只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把古筝,轩辕彻自是没位子的只能靠着墙看。
铮……
脆弱的琴弦,在灵巧的指尖轻抚下,却发出令人浑身一振的高亢音符,不仅那掌柜的惊得愣了一愣,轩辕彻也神色一凝两眼晶亮灼灼。
铮铮铮……
连着又是几个高亢的亮音,沉而不钝,轻而有质,如黎明时分,山间蓦然被醒兽惊飞的鸟儿,正惶恐拍打翅膀逃出山林,而余音嗡嗡,却恰似了鸟儿的卑弱低鸣。
随着余音渐弱,鸟儿也似飞远,飞远,渐渐鸣声隐约时,又传来了溪水欢淌的流声,而那醒兽则踩着优雅的步子,慢条斯理的来到溪边俯首畅饮甘泉,饮足之后精神大振,猛的仰天就震啸一声……
掌柜的浑身一震,本能摸上胸口,确定胸膛没破那颗心还安在只是跳得失控般的快,才稍稍安了心,而脸色却是说不出的怪异,看着那优雅抚琴的苏静卉,似见了鬼似得。
啪啪啪……
轩辕彻直拍手,恨不得把两人三人四人份的掌都给苏静卉鼓上似得,而后桃花眼一挑那掌柜的,笑眯眯伸过去一掌:“两千四百两,谢谢。”
掌柜的却已是难掩兴奋的问:“三夫人不先试试凤吟吗?”
被无视,轩辕彻很不满的拍拍他,手直接伸到他眼皮底下:“试是肯定要试的,可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不是?”
“是是是。三公子说的是。”掌柜的说罢,转头命伙计去取银票,没一会儿就奉入轩辕彻掌中,而后又将他无视的看向苏静卉:“三夫人,可要试一试凤吟?”
苏静卉不答,看向了轩辕彻,明显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谁也不会讨厌被人捧着的感觉,轩辕彻自然也是,顿时飘飘然的点头:“你有心情的话,就赏他们个脸吧,小爷倒要看看,那凤吟究竟长着什么样,这么大的破架子!”
“咳咳……”掌柜的尴尬咳了两声,点头哈腰明显比刚刚狗腿了许多:“三公子请,三夫人请。”
轩辕彻直接无视他,迎上去宝贝的搀着苏静卉:“心情好就玩玩,心情不好咱们就走,没必要为把破琴浪费太多精力……”
这是怕她抚不响那把凤吟,给她铺台阶?
苏静卉勾唇,也仅仅只是一笑而已。
跟着掌柜的来到进一间更大的房间前,却有人来找轩辕彻了。
“我去去就回。”
轩辕彻留下话,若有似无的看了一侧楼上某个房门紧闭的房间一眼,转头跟那人走了。
——分——
男子一袭雪白精绣锦袍,白玉腰带更突显他修长的身段,侧卧软塌的样子,又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却一脸的孤傲冷绝张狂不羁,锐利的鹰眸迸发着精明且阴狠的光芒……
慢悠悠的问:“刚抚焦尾的人是谁?”
随从应道:“说是恭亲王府新进门的三夫人。”
“哦?”男子勾唇:“看来传言真是不可尽信啊。”
随从默。
“呵呵,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让凤吟鸣……”
男子话没说完,楼下便铮~的响了一声,似滴水落静湖,似幽谷蝶振翼,既低且轻,却难以形容的美妙。
男子倏地从软榻上坐起,沉颜侧耳,便又听到了数声的琴吟,如雏鸟破壳一般,娇弱却勃勃生机,猛的就闯入了这浩瀚天地……
等不及那雏鸟丰羽振翅,男子一阵风倏地出了门,下楼,直闯入屋,不顾掌柜等人的错愕,劈头沉声就喝问苏静卉一句:“你是谁?”
收了抚琴的手,苏静卉抬眸看向那男子,愕住。
五官倒不像,可那神韵……
“放肆!”
水仙怒喝一声,就和香儿一起冲到了苏静卉跟前,却明显碍了男子的眼,抬手就要把两人拨开,却连袖子都还没触及二人,便被突兀伸出来的一只手扣住了腕。
“这位兄台您哪位?我家夫人抚琴抚得好好的,碍着您什么事了?”
那一扣,乍一看只是抓了人家的手腕,可实际却是连人死门都捏住了,一使劲就是送人见阎王的节奏……
苏静卉收眸,缓缓起身:“琴是好琴,却不适合我……相公,我们走吧。”
☆、【58】疑,虚实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