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2 / 2)

“当真?”魏太妃死水一般的眼底,有了波动,期待的看着宁嬷嬷,见她点头,被龚青岚带来的阴霾,一扫而尽。

“听说当年参军了,跟在了成国公的那支军队。我们,恰好可以让康嬷嬷去寻。”宁嬷嬷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到当年边关战事吃紧,成国公临时受命,身边并没有多少的人手,便在那一带招兵,大半的小伙都参军。

魏太妃神色缓和,精神好了不少:“你给康嬷嬷去个信。”

宁嬷嬷将信给康嬷嬷送了去,康嬷嬷拿到信的时候,正躺在拔步床上,身边几个丫鬟在旁边伺候,穿金错银,浑身金光闪闪。

拿着信出来,看完后,神色一变,立即起身:“快,搀扶我去公爹书房。”

身后的丫鬟早已是见怪不怪,除了第一次敬茶,唤公爹婆母后,将成夫人气昏了,此后多唤了几次,成夫人也能镇定的坐着,不会两眼阵阵发黑,瘆得慌。

到了书房,康嬷嬷敲门,推了进去,看到书案后的成国公,略有些皱褶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公爹……”

成国公镇定自若,执狼毫的手,依旧忍不住的颤了颤。

“听说您当年在槐树村招兵过?可知有一个唤何槐的人?”康嬷嬷虽然在府中极尽嚣张,却是心中有点怕成国公。

成翔比她压的死死不能翻身,已经许多时日不曾回府了。

成国公手一顿,探究的看着康嬷嬷,道:“你问他作甚?”

“他是我失散的弟弟,儿媳寻他许久,今儿个刚刚得到消息。”康嬷嬷话落,便见到成国公面色大变,一滴浓墨滴落在公务上,也是没有觉察到。

成国公心底掀起汹涌的浪潮,康嬷嬷的弟弟?

“年代久远,我先查查,你回去。”良久,成国公才压下心底的震惊,将康嬷嬷给赶走。

见到康嬷嬷消失在门口,成国公按住了胸口。吩咐人去厨房,叮嘱厨娘几句。

康嬷嬷看着比往日还要丰盛的膳食,脸上的笑容更盛,吃了鸡肉汤,吃了些虾,肚子便隐隐的作痛,心中大惊,捧着肚子喊道:“快,快去传大夫。”

看着满桌子的膳食,康嬷嬷眼底闪过狠辣。肚子狠狠的抽痛,险些让她喘不过气来。

几个伺候的丫鬟,手忙脚乱的将康嬷嬷搀扶起来,看着绣墩上染着的血,啊地尖叫了一声:“二少奶奶流血了。”

康嬷嬷心中亦是一慌,紧张的小腹一缩,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作死的东西,还不快快去请府医!”康嬷嬷痛得满头冷汗,紧紧的抱着肚子,似乎这样,就能留住了孩子。

不过片刻,便有大夫来了,给康嬷嬷切脉:“幸好吃的少,发现及早,孩子能保住。”开了方子,随即拿了一粒丸药给一旁的丫鬟:“兑水喂二少奶奶喝下去。”

康嬷嬷松了口气,吃了药,肚子不痛后,便让人写信给魏太妃,有人残害她腹中骨肉,让太妃给做主。

魏太妃心里记挂着她的儿子,接到信,便亲自来了成国公府一趟。

成国公面色沉郁,看着坐在圈椅上的魏太妃,缓缓的说道:“既然惊动了太妃,有些个话,我还是直说了。让康嬷嬷与翔儿和离,流掉孩子。”

“为何?康嬷嬷有做出格之事?”魏太妃眼皮不抬一下,看着杯中沉浮的君山银针。

成国公陷入了沉默,半晌,才滚动着喉结,干涩的说道:“禾槐是康嬷嬷的弟弟,翔儿是禾槐的儿子……”端着桌上的茶,润喉道:“他们这是于礼法所不容。”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魏太妃手中的茶杯滚落在地。茶水泼了一地,四处流淌。

成翔是禾槐的儿子?不,怎么会?

魏太妃面色倏然一变,双手忍不住的发抖,嘴唇发颤的说道:“他呢?禾槐呢?倘若是他的儿子,为何养在你的名下。”

面对激动中的魏太妃,成国公心底疑惑,却没有迟疑的说道:“他在一次杀敌中,战死在沙场,夫人随他一道殉情,留下翔儿。禾槐随我征南战北,是我的亲信,看着他的遗孤无人照料,便收养在名下。”

魏太妃心底震惊,头上的钗环乱颤,目光四转的说道:“他叫什么名字?”

“禾槐改了名字,叫何谓。”成国公心中诧异,何谓是康嬷嬷的弟弟,她为何反应如此强烈?

心中有了猜忌,又觉得荒缪。

魏太妃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是自作孽么?算计来算计去,既是算计到了自个孙儿头上!

这究竟是羞辱到了谁?

康嬷嬷给丫鬟搀扶着进来,面色极为的复杂,她也没想到如此欺压的人,是小小少爷。而她肚子里的孩子……

“太妃……”康嬷嬷一时语塞,不知晓说点什么好。

魏太妃静静的回过神来,目光怔然的看着她的肚子,垂目,淡淡的说道:“你好生养着。”说罢,将一串佛珠递给康嬷嬷:“这是宁嬷嬷为你求的。”

“太妃,你不怪奴婢?”康嬷嬷嘭的跪在地上。

“好好待他。”魏太妃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给宁嬷嬷搀扶着离开成国公府。

——

龚青岚看着手中的信,嘴角微勾,原来成翔是魏太妃的孙子?

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这当真是大水冲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人。

康嬷嬷由一个丫鬟,一跃成了魏太妃的孙媳,想到此,眼底盈满了笑意,吩咐陆姗去做一件事。

“红玉,为我更衣。”龚青岚精神极好,穿着白缎绣梅花的绣鞋,步伐轻盈的去了魏太妃的院子。魏太妃此刻在修剪着花枝,看到龚青岚来了,淡淡的扫了一眼,便细致的继续手中动作。

“太妃,我听见了一件有趣的事儿,见您近日来极为的郁闷,便说与你解解乏。”龚青岚看着魏太妃修剪花枝的手微顿,笑道:“一个富贵人家的主母,念在身边的陪嫁,伺候自个多年,忠心耿耿。心中有愧,替她寻觅了一桩婚事儿。你说世间怎会有如此之巧的事儿?那人竟是主母的孙儿……”

“咔嚓!”魏太妃将整株花茎都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