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儿,快逃……”
沈青岚在储存着力气,现在根本无法挣脱他的钳制,询问着纳兰卿道:“慕容清云为何要我与你生孩子?难道是弥补前世的债?”那未免太过可笑了?
纳兰卿抿紧了唇,体内一波热流上涌,排江倒海的翻滚,似乎要爆裂开来。意识也开始渐渐的模糊,依旧回答道:“雪莲属阴,你自小便被智臻换血,以雪莲喂养,改变成至阴的体质。”
沈青岚懵懵懂懂,难道慕容清云盯着她,就是为了她至阴的体质?
“慕容与纳兰家世代交好,且代代联姻。奇怪的是,慕容家每一代都只生一胎,且是男胎,并且活不过二十五岁。而纳兰家,每一代子息不旺,却也不至于像慕容家那般单薄,生出的女子,必定嫁往慕容家。”
纳兰卿咬着舌尖,努力的保持着清明,继续说道:“慕容家学的是巫蛊,这是极为阴损的东西。他们的体质,都是至阴至柔。为了打破活过二十五岁的定律,世世代代都在寻找着破解之法。直到祖父们,钻研出了法子,必须要至刚至阳之人,与至阴至柔之人结合生下的孩子,以他的血为引。因此,我母亲在怀我之时,寻了许多人切脉,都说是女胎。便吃了很多至刚至阳之物。他们以为看到了希望,谁知,生下来我却是个男子。”
闻言,沈青岚神色复杂,难以想象他们付出了许多的代价,抱了至高的希望,最后落空,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打击!
心底隐约有些同情了他们二人,也能理解慕容清云的癫狂,但不代表就能原谅他那般的设计她!
心思百转,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推开纳兰卿。跑到门边,门扉已经被人锁住,根本就打不开。沈青岚急得满头大汗,看着痛苦隐忍的纳兰卿,不敢拍打门扉,怕不小心将慕容清云引来。只能跑到窗户口,透过微开的缝隙,看到慕容清云横躺在下面的树干上,沈青岚几乎绝望了!
难道她今日真的要被困死在此?
纳兰卿双目赤红,豆大滴的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有些已经滚落在眼睛里,一阵刺痛,意识更加的模糊起来。
沈青岚咬紧牙关,将身上的腰帛给解了下来,上前想要绑住纳兰卿的双手。
心中却有些胆怯,怕她的力气不敌他,反倒羊入虎口。背脊紧紧的贴着墙壁走,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岚儿,快点,绑住我。”纳兰卿咬破了舌头,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溢出,保持着最后一丝的清明。他知道,这次失去意识之后,就算杀了他,也不能唤醒!
沈青岚听出他话中的凝重,紧紧的握着腰帛,汗水洇湿了腰帛。眼底闪过一抹坚定,快步的上前,抓着纳兰卿的手,反扣在身后,绑了一个死结。
咬破了被褥,撕成条,蒙住了纳兰卿的眼睛。沈青岚松了口气,专心的想办法,破门出去。
搬着小板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门扉,门扉开始松动。沈青岚眼底有着惊喜,弯身要去撬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眼底的惊喜化为了恐惧。心陡然一沉,纳兰卿手上的死结已经挣脱,双手如铁钳一般,紧紧的扣住她。
“啊——”
一个翻转,将她压在门扉上。沈青岚吓得失声大叫!
纳兰卿面颊酡红,呼出的气息炙热。急切的对着沈青岚吻去,忽而,门扉被外力撞击开。一袭紫衣的即墨璃闯入房间,身后跟着两位侍卫。
“敲晕他!”即墨璃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眼底怒火翻涌。
侍卫上前,举着剑鞘,敲击在纳兰卿的后颈。
纳兰卿还不曾碰上沈青岚,脑袋一昏,软软的瘫倒在地。
即墨璃将自己的外裳褪下,给沈青岚披上。看着她惊魂未定,眼底闪过一抹疼惜。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猛然望来,涣散的眸子里,慢慢的凝聚光束,温柔的说道:“没事了。”
沈青岚方才是真的绝望了,她身上中了慕容清云下的药散,她虽然清醒了过来,身体里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一样,根本就提不起劲。原本咬着牙撬门,最后被纳兰卿钳制住,就感觉一座山压着她,动弹不得,她以为真的要被慕容清云的算计得逞时,没有想到即墨璃出现了。
心中极为的有感触,前一世她在最关键最困难的时候,是他……当初的怜月,施舍了她两个馒头,救了她。
这一回,又是他在至关重要的时刻出现。
狠狠的闭上眼睛,仿佛又极其了他一袭蓝衣,在客栈里,面色苍白的乞求她救助同伴。那时的她,坚决的拒绝。倘若他亦是见死不救……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他救了!
紧了紧手心,心中百味杂陈,低垂着头说道:“怜月,除了一个要求外,其他的任何之事你都可以寻我。我会帮助你!”
即墨璃眼底闪过一抹涩痛,唇瓣掠过一抹讥诮的笑。他岂会不知她说的那个条件?皇位之于他,从来都是身外之物!她从来就不知,他为何要回来,搅入这场是非!
“好。”心中虽然如是想,即墨璃依旧点头。唯有他应允了,她心中便会好受?
沈青岚整个人虚脱一般,双手环胸,紧紧的拢住披在肩上的衣裳,一只手搀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外走。踏出门外,忽而停顿,低声道:“谢谢。”
即墨璃沉默了良久,看着她脚步虚浮的离开。终究是放心不下,追了上去:“我送你回去。”
……
齐景枫赶到燕王府,燕王一袭黑色蟒袍,面目严肃的坐在正位上。剑眉入鬓,眉峰紧紧的蹙拧,略有些伤愁。
手臂,则是撑在小几上,旁边摆放着白底蓝纹的瓷坛,坛底下,铺垫着一块白色的布。
齐景枫踏进大厅,目光便直直的落在他手边的瓷坛,紧提的心,渐渐的下沉。落到了心底,似乎被利刃给刺破,一阵阵的绞痛。
“景枫,你母亲叮嘱我莫要告诉你她病重之事。让我在她故去后,焚化了装进坛子里,给你带回来,以免你要回燕北奔丧。”燕王眼底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嗓音沙哑,略带着哽咽道:“她若是瞒你一两年,等事态平息之后,再告诉你,她说你定会一辈子不会放下,原谅不了自己。所以,才会有此番举动,让你莫要怪她不见你最后一面。”
齐景枫眼底蓄满了悲恸,母亲终究是了解他,才会这样的狠!
双膝不由得一屈,直挺的跪在地上,对着瓷坛,重重的磕三个响头。
生儿不孝,不能在母亲仙逝,见最后一面送终!
“死者为大,可生者最为重要。若为了她的事,耽搁了你们的大事,便是她的罪过。她说你素来聪明有主见,定能看开,明白她的心思。”燕王见齐景枫如此,便将这句原话说了出来。
齐景枫心底悲伤蔓延,他怎么能够看得开?孩子还不曾出生,母亲知晓沈青岚的状况,每日去佛堂祈福,做了许多小孩的衣裳送到燕王府。心心念念的要见上孩子一面,那时京中局势紧张,他便去信说中秋之际,便举家回燕北。
却不想,那一封信是最后的一封信。倘若如此,即使他捎上孩子的画像给她看一眼,也不至于满心遗憾的离世。
紧紧的捏着垂落在身侧的手,松开,握紧。起身神色凝重的抱着瓷坛,去了祠堂。哑声道:“长青,撤了红绸。”
长青看着齐景枫眼底隐约闪烁的水光,和那冷漠的悲伤的身影,似乎承受着打击,却依旧僵硬笔挺,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祠堂的方向而去。
侧头抹去了眼角的湿润,没有人比他清楚,世子爷心中是多么的敬重夫人。虽说夫人将他一个人放置不顾,迁居偏院十年。可夫人也没有一刻不为世子爷打算过!
世子爷心中渴望着温情,被病痛折磨得性子冷清,夫人不在身旁,无人关照,逐渐的什么事儿都往心里藏。心里对夫人看得极重,虽然表面似乎不太在意。
若是当真不在意,燕王又如何能拿夫人来要挟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