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娴妃在一旁听见这话,只觉得格外假惺惺,她哼了一声,斜斜睨了眼德妃二人,这才施施然坐上肩舆离开。

德妃看见这人颐指气使的讨厌模样,曾经受过的气一股脑又通通冒了出来,她愤愤对如贵人道:“你别看娴妃现在趾高气扬的,她可是被皇后治得最惨的一个,先是借着抄书为由苦整了好几次,又受了皇后掌掴……”

如贵人微微一愣,有些好奇:“什么抄书?”

“你不知道?”德妃惊诧。

如贵人摇头。

其实,谁会跟一个后来进宫的、位份又低的贵人提自己曾被皇后罚抄书的事呢?谁都不愿回顾这份屈辱,也就德妃这样缺心眼之人无意漏了口风,乱了梓玉的安排!

德妃将皇后命他们抄女诫的事说了,又说娴妃替宫中所有的嫔妃都抄了一份,现在她宫里还留着呢,娴妃后来还替皇后描了万寿纹样云云……说着说着,德妃自己掩着嘴乐不可支。

如贵人静静听着,勉强笑了笑,又问:“姐姐,你们每个人都被罚抄了?”

德妃点点头,又压低声道:“咱们的皇后可厉害着呢。”

如贵人只是虚虚笑着,并未再接话。她从来不会落人口舌,怎么可能给德妃留把柄。不过,德妃的这些话倒给她提了个重要的醒——皇后那儿有所有嫔妃的字迹!

今日,皇后让她抄写经文,是有心,还是无意?

回到淑景宫,就见楚婕妤住的主殿已彻底空了,金乌洒在廊檐下,衬得空荡的殿内愈发暗沉,好似个能吸人魂魄的黑洞。她只望了一眼,心里便冒出来个念头——皇后此举定然不简单!

“皇上下朝没?”

听宫女答说快了,如贵人道:“将心经抄本拿上,咱们去太后宫里坐坐。”

秋衡下朝后,按例到太后宫里请安。未免惊扰太后,他惯常不让人通传,今日亦是。走进次室,秋衡便看到太后倚在软榻闭目养神,而软榻旁摆了张案桌,如贵人正伏案抄写着经文。

“母后——”皇帝上前见礼。

室内本来极静,他突然一出声,如贵人骇然,她赶紧起来见礼,匆匆忙忙之际,手中的墨笔就弄污了宣纸,直接糊了一个字。

她“呀”了一声,秋衡微微蹙眉:“不过毁了一卷经文,朕命人替你抄一份就是了。”

她低垂着眼,摇头道:“这是嫔妾替皇后娘娘抄的,本来就写得不好,再写一份就是了。”

秋衡视线随之落在案上那份污了的宣纸上,他抽了过来,两手拈着,举到眼前,淡淡扫过一眼,道:“如妹妹的字……比之以前娟秀许多。”

“嫔妾在静心庵修行时,曾跟着姑子们学过一些,想来太过纷杂,看着四不像了。”

将纸搁回案上,秋衡又问了一句:“这是皇后让你抄的?”

如贵人点了点头,答是。

指尖在案桌上轻轻敲了敲,秋衡轻笑:“那确实应该好好的抄,皇后眼里可容不下沙子,朕也是。”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如贵人拧眉,实在捉摸不透皇帝的意思,这才微微抬眼望向眼前这人,皇帝也正在望着她,敛着眉,薄唇抿着,透着天子的威严,让人打心底里害怕,而他的视线更是冷,好似能将自己彻底看穿一般。她心底一颤,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因为她在这个人面前已经无处遁形了。

“皇帝,你俩跟打哑谜似地,说什么呢?哀家听着都费劲!”太后这时睁开眼,刚刚好解了这份尴尬。

“没什么,母后多虑了。”秋衡回道。

太后叹气:“哀家现在最想的就是含饴弄孙,皇上,你……”

这话正好又戳到秋衡的伤疤,他随便糊弄了几句就想走了,熟料如贵人唤住他,又道:“陛下,嫔妾有些话想对你说。”

秋衡愣了愣,笑道:“好。”

从雅韵斋出来,正好是御花园,如今春光正好,春意盎然,处处透着生机,两人身形掩映在柳条花枝下,模样倒也般配,只是一个负手沉默无言,一个垂眸静静跟随,格外冷清。

绕过千步廊,走到听春阁外的杏林处,秋衡顿住步子,缓缓道:“此处无人,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如贵人低着头,入目正是那人明黄的衣摆,十分刺眼,令她心头发虚,身子发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对眼前这人坦白自己的心思,煎熬之下,只能绞着手绢。

“你不说,那朕来问你话,你答是或不是。”

她点点头,熟料皇帝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楚氏宫里的信是不是你写的”!

不期然皇帝会突然这样问,如贵人唬了一跳,脸色登时吓得苍白,只怕连喘气都忘了——她原本只是怀疑楚氏与那侍卫有私情,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弄错了,可当时娴妃已经暗查此事,还买通了那几个证人,没有人会收手,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写了那纸信函,送娴妃一个大礼,坐实了楚氏的罪证。

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秋衡又继续道:“你今日引朕知晓皇后怀疑你字迹一事,无非就是希望朕帮你继续掩着,是不是?”

又被戳破一个,到了这时,她再也招架不住,只能无力地点点头。

“这么说,楚氏腹中的……真是朕的子嗣?”秋衡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不自知的发颤。

其实,昨日他知道事有蹊跷,但也不大确定,毕竟依婉儿的心性做事是不会这么滴水不漏的,可他更不愿相信这是性子柔弱的如妹妹谋划的,直到今天见她特地在自己面前提了皇后,还有那字迹,秋衡才真的相信……原本他想提个醒,熟料这人欲跟他坦白,继续寻求他的庇护,那秋衡索性借机问个清楚。

眼前这人没再答话。

秋衡紧攥着手,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心底的怒意,他冷冷道:“在这宫里,朕可以庇佑你一时,却庇护不了你一世……”

听了这话,如贵人眼中的泪再也噙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掉了下来。

“陛下,我错了……”她仓皇无措,只能苦苦哀求,却也笃定这人必然会出手救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不让我愉快写文了,今天一刷新,从头到尾居然有九个章节在网审,根本不能看,焦躁啊~~

ps:最近暗搓搓的发现自己作收小涨了几个,也不知道是谁,在此一并感谢!

特别感谢逍遥mm打赏的地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我刚刚才看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