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说:“葛大人让我少吃这个。”
慕昭问:“为何?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着盘子里的点心,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长宁嗔怪地瞥了他一眼,看他一脸关怀又求知的模样,知道自己不告诉他,他必定去问葛大人,未免他又去闹这种玩笑,就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葛大人说少吃这些,不然发奶太过,我又得难受。”
慕昭这下懂了,便面颊发热,又看了长宁几眼,长宁已经专心用膳,却是面颊微微发烫,宛若桃花。
如意进了这梢间来,对慕昭行礼之后,就到长宁耳边耳语了一句,长宁一愣,慕昭其实不好问长宁各种事情,因女人总有很多私事。
不过看到长宁之后就放下了筷子不吃了,他才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
长宁犹豫了瞬间,才说道:“是有故国旧人找来。我想去见一见。”
慕昭也是一愣,不由问:“是何人?”
长宁让伺候的人全都出去了,这才说道:“不知你认识否,是原大周朝臣,姓路,名明征,自执之,曾经护送过我到寿州城见皇兄,他有一半鞑靼血统,曾被皇兄派遣到过鞑靼,想联合鞑靼一起对付北齐。他一心追随皇兄,皇兄驾崩,他定然不会留在刘昶朝中,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到北朝来找我。”
慕昭闻此,便说道:“我倒是听过他的,当时萧祐兵近西都,便是他送了公主去萧祐帐中。”
长宁听他这么说,就伸出手指来轻轻点了点慕昭的额头,慕昭并不避开,由着她点,长宁的手指纤细白皙,在他的眼前晃,长宁不高兴地说:“你什么意思,其他都不记得,一心记得当时我去萧祐帐中的事。”
长宁不仅不高兴,声音里本来带着撒娇嗔怪,之后却带上了悲伤难过。
慕昭握住了长宁的手,说:“我没有怪你之意,只是此乃吾之大恨,实在没有办法忘记。”
长宁微微低下了头,说:“我不想再想此事。”
慕昭点点头:“我们不再提此事也好。”
慕昭这话里其实带着忿忿不畅之意,长宁知道他对自己曾经嫁给萧祐的事耿耿于怀,她并不强迫他一如最初在西都时那般和自己两厢单纯爱恋,但是总归伤怀,精神已经不大好,将手从慕昭的手里抽出来,说:“路大人不远千里到来,我必得见他。”
慕昭抓回了她的手,说:“我便也要去一见。”
长宁却道:“我想单独见他,之后再引荐给你。”
慕昭站起了身,说:“我必得见他了,再让你们叙话。”
两人都盯着对方,长宁叹道:“你信不过我?”
慕昭将她扶了起来,说:“非也,我只是要见一下他。”
长宁不和他争吵,说:“我得回房换一身衣裙再去相见,既然王爷有这番雅兴,那你就先去见他吧。”
又朝外喊道:“如意,玉娘。”
慕昭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盯着长宁,长宁瞥到他的眼神,就抬手轻轻拍在他的胸前,说:“你且先去接见他便是,这般看着我作甚么。”
慕昭说:“我看你不高兴。”
长宁说:“我没有不高兴。”
慕昭道:“你的确不高兴,只因我没有在此事上一开始便顺应你。”
长宁想解释,但如意和玉娘已经进来了,如意和玉娘都发现房间里气氛些许不对,如意怔了一下后说:“公主,有什么吩咐?”
长宁说:“可有好好安顿路大人?你先去好好招待他,说我马上便到。”
如意应了之后就退出去了。
长宁又对玉娘说:“我要换身衣裳,进来伺候吧。”
于是慕昭也进去了,并对玉娘使眼色,让玉娘出去,玉娘有点为难,长宁和慕昭从来没有闹过矛盾,或者即使长宁有时候有些气大,但秦王一向能退避,所以下面的侍女们都没有感到过如此时一般不知该听谁的的压力。
但玉娘在瞬间的思索之后,就默默地退出去了。
长宁进了里屋,自己将那件浅紫红色的大袖衫脱掉了,才发现玉娘没有跟进来,反而是慕昭跟进来了。
慕昭走到了床侧面的衣架旁,上面搭着长宁要穿的素衣,他知道长宁这一日穿石榴裙这样艳丽的衣裳是因要见皇帝,现在要见故国旧臣,自然要穿素衣以显哀戚,嘴里则问:“要穿哪一件?”
长宁看了看他,觉得是自己脾气坏,便放柔了声音,眼神也柔了下来,很有服软撒娇的意味,“要那件没有纹饰的素衣。”
慕昭听她软语,便也觉得自己之前不该和她说起萧祐,也有些后悔了,一面将长宁的衣裳拿了,就走了过去。
长宁已经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将头上的牡丹绢花和华丽的花钗华胜取下来,从妆奁里拿出银簪子插上,又拿了一朵素白木槿绢花要戴上,慕昭已经伸手接过那朵木槿绢花,为她簪在发上。
长宁抬头看他,又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轻声说:“听到路大人来,我便想我哥哥。”
慕昭心下发软,轻轻抚摸她的肩膀,“嗯,去见他吧。”
☆、第98章
第三十七章
长宁和慕昭一同到了前院书房之中,慕昭一向是在王府里见客,不会有人找到这座刘府来拜见他,这里的这间书房很少有用武之地。
房间宽大空阔,多宝阁上只放了很简单的几样文玩,书架上只有很少的书。
因太过空阔,便显得阴凉,慕昭让仆役将窗户打开,午后的阳光照在院子里,光线明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