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姻只觉得耳边疾风临近,而后看到嗜血绿藤为她挡了死魂夺命的那一招。
好不容易养成血红色的成年藤蔓,瞬间又回复到了碧翠碧翠的幼嫩颜色,可怜巴巴地蜷在地上缩成一团,抽抽搭搭地颤抖起来。
嘤嘤.....好疼......
嗜血绿藤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凌泽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突然的杀招涌现过来,在他愣神的一瞬,原本弯腰看绿藤的珞姻,却被死魂拽住了衣袖。
数十合一的凶猛死魂牢牢拽紧珞姻的衣袖,不顾一切地将她往后拖,不惧鬼火,不怕仙气,竟是要将珞姻上仙......
拖去不远处的幽冥深渊里。
幽冥深渊一千年才开一次,并且只进不出,内里独有猛鬼妖魂,虚无缥缈,无神无形,却能带来无穷苦痛,永世不尽。
掉入十八层炼狱,也许破开炼狱之门就能从中出来,但若是跌入幽冥深渊,哪怕穷极万千法道,也是回天无术了。
凌泽紧跟着要去救珞姻,却被上古神器榜上排名第九的束仙锁紧紧压制,这本是荣泽云君藏在暗格里舍不得用的宝贝,荣泽云君一死,就成了景瑶的。
凌泽上神推测自己要半柱香的功夫,才能毁了这把破锁,可那时,了了怕是早就被拖入冥深渊里。
他僵了一瞬,决心哪怕是自爆元神,也不会让她再受一分苦。
然而珞姻上仙并没有等凌泽救她,就已经将赤血鞭横扫到了死魂身上,长鞭几卷狠狠缠住它的脖子,周遭的枯草顿时凝成几把尖锐的飞剑,从四面八方射来贯穿了死魂的命门,它当即伏倒在地,双腿折断再也不能站直。
她竟用了十分厉害的杀招。
然而缠在那赤血鞭上的,既非鬼火,也不是仙气。
而是......
浓烈的魔性。
珞姻上仙瞳色血红,绣鞋踩在死魂的身上,一步一步缓慢踱过来,唇角勾起看向景瑶,“换你来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站在一地泛黄的枯草上,明明美的倾城倾国,却冷的如同地狱修罗。
天界朝阳神殿,天后的掌司官跪倒在地上,面容惊慌,发髻蓬乱,“天后陛下,大事不妙,我们派去凡界的魔怪.....全被斩杀了.....”
天后手中的茶盏一歪,杯中水尽数泼撒在了地上,“不可能,无上天书不可能有错.....”
大殿内的长明宫灯忽然变得极亮,水晶珠光的地板射出耀眼的华光,红朱高门处,两鬓斑白的天帝双手负后,眸光清冷,长叹一声道:“哎,你当真觉得,我会放任一切都不管?”
“陛.....下?”天后目色一滞,哑然当场。
天帝陛下的身后站满了高位仙官,左右两边各立着修明神君与文昌帝君,修明左臂的伤尚未好全,然他还是用左手提着一把未出鞘的重剑。
啪的一声骤响,是茶杯打翻在地,陡然摔出来的声音。
天后缓慢地从主座上站起,仪态仍是娴雅端方,挑不出分毫的错来,“陛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陛下的话.....”
“听不懂?那你看看这些吧。”天帝将手中的文卷甩到了地上,一拂袖摆说道:“你当年盗取无上天书的始末,你催动魔乱的记载,你意图毁灭凡界的证据,都在这里。”
天后颤巍巍着脚步,走到了天帝面前,随即瘫倒在地,抖着手捡起那堆文书。
“这不是真的....陛下.....这分明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我.....”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有一名高位仙官出声打岔道:“我等取证了三百年,断不会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愿以仙位担保,这些文书没有半点参假。”
“哎,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天帝向前走了一步,低头看着天后问道:“难道三十六重天的天后位置,还不能满足你的野心?”
“呵呵......”天后没有回答,她双手扶地,只这样楞然地嗤笑着。
片刻过后,她忽然抬头直视天帝,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建夜在哪里?”
天帝被她这么死死地盯着,忽然觉得耳朵有些痒,于是伸出小拇指挠了挠耳朵,用拉家常般平淡的语气说道:“他啊,昨晚进了天刑宫,就没再出来。”
“怎会如此.......”天后双手微颤。
接到天帝陛下的眼神以后,天帝的掌司官好心解释道:“天刑宫嘛,是这样一个地方,出来一个,就得补上一个,建夜大人为了让景瑶走,自己顶替了她,不过说到底,也还是为了天后您哪......”
天后闻言瘫软在地,雕琢金翅凤尾的袖摆平铺了一片,十六紫的珠玉发钗从她的发髻滑落,锵锵然摔碎在地,“是我害了他......”
两位仙尊手段雷霆,想当场散尽天后的法力,却在出手的最后一刻,被骤起的明光甩飞了出去。
仙尊被甩飞,实在是一件可怕至极的事情。
天后的头顶浮出一本金色扉页的长卷,卷轴赫然标记着无上天书四字,她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
“我拿无上天书是为了你......我发动魔乱也是为了你.......我想让天人冥三界只有神仙,我想让你永不羽化,流芳万古......”
天后的话说完之后,殿内忽然极光涌动,乍起团状惊雷,一浪响过一浪,直直扑向天帝和他身后的所有神仙。
天后用无上天书做引,催动玄雷之诀,大有与天帝一干神仙同归于尽的意思。
天帝陛下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指点儿子和孙子,他转过脸看着文昌帝君和修明神君,一挥袖摆很是霸气地说道:“龙崽子们,看这里,多跟我学着点。”
天帝的袖袍甩过以后,四面八方出现了无数个黑洞,将那些灭魂断骨的玄雷,片甲不留地当场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