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妃去了不到一年就指婚了?”冯蓁略微诧异。
“二殿下可是皇子。”冯华道,通常的礼俗对天家的人是没多少约束力的,二皇子虽然指婚了,但到成亲之日,雍妃过世肯定超过一年了,萧证就算是为雍妃守过一年了,谁也没得诟病。
“那他指的谁?”冯蓁给冯华面子地问了一句。因为雍妃害冯华的事儿,她对二皇子很是没有好感,连羊毛都不想薅他的。
“是慕容部落的宝日郡主。”冯华道。
冯蓁噗嗤笑出声,“皇上是不是专门跟这几个儿子不对付啊?二殿下风流多情,成日里就跟文人骚客一块儿混,这迎娶的皇妃却是文俗不同的慕容部的郡主,连汉话都未必说得清楚,啧啧,这可有得磨了。”冯蓁有些不厚道地想笑。
“你怎么就这么幸灾乐祸啊?”冯华捏了捏冯蓁还带婴儿肥的脸。
“那三殿下呢?”冯蓁又道:“不会是敬姐姐吧?”冯蓁看冯华一脸轻松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没被指婚,因此也不着急了。
“不是,是大司农丞赵家的女君。”冯华道。
又是一个冯蓁完全没印象的人。
“那五殿下呢,指的谁?”冯蓁挨着问道,心里想着估计也是没印象的女君。
“皇上这次没给五殿下指婚。”冯华道。
“为何啊?”冯蓁不解。
冯华也不知道原因,但敏文似乎听到一点儿消息。她到城阳长公主府来寻冯蓁时,就跟她咬耳朵道:“我听顺妃娘娘说,父皇是想给五皇兄找个八字硬一点儿的皇妃,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
冯蓁点点头,她估摸着,八成也是这样。一个皇子顶着克妻的名声总是不好的,皇上这一次势必要让五皇子甩掉克妻的名声,否则要是再死一个,那真的就是铁板钉钉的命硬了。
但冯蓁心里还是少不得会担心,这五皇子没指婚,她阿姐又没开始走礼,万一哪日皇帝被她外大母给说动了呢?
“你知道么,敬姐姐的亲事也定下来了,是父皇亲自指的婚。”敏文道。
冯蓁吃了一惊,“是哪家?”
“是蒋太仆家的三郎。”敏文道。
“蒋太仆?我阿姐夫家那个蒋太仆?”冯蓁怕自己听错了,所以重复了一遍。
敏文点点头。
冯蓁哑然,也不知道蒋家的祖坟是怎么埋的,这风水也忒好了。两位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女儿全都嫁他家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蒋家要出皇帝呢,而自己阿姐和何敬最终居然成了妯娌,这世事还真是无常。
不管怎么说,皇子基本都指了婚,冯蓁也就放心了。既然何敬指给了蒋家,那元丰帝的态度也就表明了,他是不欲给自己的儿子指婚长公主们的孙女的。
冯蓁琢磨着不管这里面萧谡有没有起到作用,但最终她阿姐真没被指婚给三皇子,那她就得承萧谡的情,所以她跟冯华提了一嘴。
“不行。这次指婚的事儿你也看出来了,皇上是不愿意皇子和长公主之间有来往的,你多少还是避忌些,毕竟是个大姑娘了。”冯华道。
冯蓁撇撇嘴,“说我孩子气的是你,说我是大姑娘的也是你。”
冯华好笑地戳了戳冯蓁的脸颊。
“真的不能去吗?”冯蓁又问了一遍,她真的不想半夜去翻墙了,上次那些铁甲侍卫把她吓得够呛的,她虽然有那个身体素质,但是可没那种当夜行客的心理素质。
冯蓁可能真没必要去一趟萧谡府上,对方未必就将她一个小女君欠的人情放在心上。但她知道,如果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承诺,那也就没人会尊重她这个人。她现在就是吃了年纪小的亏,谁也不拿她当回事儿。是以,她必须得把自己知礼明事的人设先设起来。
所以冯蓁被冯华再次拒绝后,半夜里还是起床翻了墙,一回生二回熟,她这一次轻车熟路地就骑在了五皇子府的墙上,而且四下无人。
冯蓁跟只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地上,这回她可是在墙外听了好一会儿,找准了空挡才爬墙的。
园子里静悄悄的,只几个院子里隐隐透着灯光。冯蓁看了一眼,便往东南角去了。
池面很开阔,在晚风下浅浅地泛着涟漪,约莫两丈宽的竹坞伸在水中,坞后是一片竹屋,竹屋三面无墙,轻而薄的葛纱轻轻地在晚风中荡漾,映着水色泛着幽绿的光。当真是闹中取静的仙境一般的地方。
冯蓁仔细观察过,竹屋周围侍卫巡逻得特别严密,几乎没有可趁之机。看来萧谡还挺怕死的,住处周围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游水过去,冯蓁在桃花源里试过,运转九转玄女功之后,最长可以憋气五分钟,也就怪不得冯她对羊毛的兴趣那么旺盛了。
九转玄女功的能耐比她想的强多了,但光是运转内力而不练武,就已经把桃花溪的琼浆玉液消耗太多,以至于冯蓁的身体内瓤子虽然变康健了不少,但外观并无多大改善。加上她挑食只爱吃菜,到现在初潮都还没来,好在这年月的人普遍都是十四、五六来初潮,她也就不显眼了。
不过眼下这情况冯蓁却不能游水过去,若她的桃花源能有空间功能就好了,装几套干净衣裳,游过去再换一身,就不会出丑了,现在可没那条件,她这模样也演不出什么湿身的诱惑。
冯蓁没有办法,只好在池边拣了几颗石子儿,往对面竹屋的葛纱砸去。
才砸过去,屋子里就有了动静儿,或者说是周遭的侍卫就有了动静儿,直接从两侧包抄过来,十几柄寒光闪闪的剑将冯蓁包围在了中心。
冯蓁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怎么又是女君你?你就不能走正门儿吗?”郑从舵无奈地看着冯蓁,做了个手势让旁边的侍卫放下了手中的剑。
冯蓁指了指对面的竹屋,“我来求见五殿下。”
萧谡,冯蓁还是见着了的。两个人这会儿就正坐在宽敞的竹坞上,一张雪白的蒲席,两个团垫,面向对面的竹林。
冯蓁跪坐在萧谡旁边,听得对面鞭子抽打在人背上的声音就不由抽抽,她视力太好,借着月光,能将对面那些侍卫皮开肉绽的背脊看得清清楚楚。
“你是长公主的外孙女儿,孤不好教训,但这些侍卫都是为你挨过。”萧谡冷冷地道。
冯蓁道: “其实殿下你是罚他们连我这样一个小女君都没看住,居然跑到你屋子外面来了对吧?”
萧谡瞥了冯蓁一眼。
“说实在的,我觉得你该感激我,我替你试出了这样一个漏洞,他们将来就不会再犯错。”
萧谡又瞥了冯蓁一眼,倒是看错了她。不过想想也是,能拿箭射杀贼子的女君,又如何会为眼前这一点点血而害怕。
“你这是来谢孤的,还是来气孤的?”萧谡问,“三更半夜把人吵起来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冯蓁定定地看着萧谡,“我是怕殿下你以为我不当真,所以虽然阿姐不许我来你府上,我还是翻墙出来了。我会报答你的,萧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