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自称师无愧,正是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的下属。
当然了,柯阮说他不同一般是指师无愧的相貌不同一般,只见他半边脸黝黑,半边脸白嫩,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当这样的对比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的时候就相当的有冲击力。
说起来,黑白脸的人物对于柯阮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大概穿越前就只有某部动漫里的那位印象最深刻了。
所以说那位金风细雨楼的苏楼主难道是个日漫爱好者吗?
可当柯阮一路跟着师无愧去了金风细雨楼见到苏梦枕的时候,她却将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丢到一边去了。
苏梦枕一如传言的那样年轻,是个看起来满脸病容的公子,他看起来很瘦,整个人仿佛十分虚弱,但他的眼睛却像是两点寒火,自灰烬而生,又仿佛能够燃尽一切。
……也包括他自己的生机。
她看着苏梦枕的目光有些好奇也有些难过:“你就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么?”
苏梦枕道:“我就是苏梦枕。”
柯阮道:“我之前听人说过你还很年轻,但我未想到你这样年轻,我也听人说你病着,却没有想到你病的这样重。”
苏梦枕道:“这与我们今日要说的事情并没有太大关系。”
柯阮点点头:“所以你让人将我带来金风细雨楼是要做什么呢?”
可苏梦枕的话刚一出口就让柯阮没有想到:“我想邀请你加入金风细雨楼。”
“哎?”柯阮不由傻眼的看着他:“你?邀请我?加入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道:“你一来京城我们就有人关注你,但却一直没有招揽你,直到你和雷媚动手之后我们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柯阮道:“我为什么要加入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道:“你得罪了六分半堂,在京城得罪了六分半堂之后若不加入金风细雨楼还能有其他办法?”
柯阮想了想,摇头:“没有其他办法。”
苏梦枕道:“你师从独孤剑魔和公孙大娘,远居海外多年,因此中原没人了解你,但你也同样不了解其他人,你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在来京城的路上一路都很小心低调,来了京城之后便常去茶馆酒楼一类的地方听消息,你一直表现的很谨慎,这次却因为一件小事与雷媚动手,如果我不出手,雷媚不会那样容易退走,她走了,六分半堂就折损了面子。”
柯阮于是知道雷媚为何突然改主意了,原本他们的计划里,雷媚不该那么容易退走的,她至少应该再打一打,如今看来,这里头大概还有苏梦枕的事情。
柯阮道:“这么说来我是应该谢谢你的。”
苏梦枕问道:“你不觉得我说这话是挟恩图报?”
“你与我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你若是无缘无故的帮我还不求回报,那才叫人不放心,”柯阮道:“何况这也没什么不好。”
她只是对苏梦枕问道:“重要的不是你是否要我回报,而是你想要怎样的回报。”
“我的医术还不错,你要找个大夫吗?”
“不,”苏梦枕冷冷道:“我要你为我办事。”
柯阮看着他:“做大夫不是一样给你办事?”
苏梦枕听到这话却露出一个冷笑:“我知道你是雷损特意派来的人,我要你做的事情是帮我对付雷损。”
柯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雷损派我到金风细雨楼来,你一早就知道,所以干脆将计就计,要我反过来帮你?”
她指着自己问道:“你觉得我天生长了一张合该做卧底,当内奸的脸吗?”
苏梦枕居然真的很仔细的看看她,然后道:“你很合适。”
柯阮:“……”
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她很干脆道:“我不答应!”
苏梦枕似乎是要说什么,但他才一张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梦枕咳嗽的时候几乎叫人不忍心看下去,他的身体都仿佛因此变形,声音嘶哑的像是要断裂,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好想在抽动,直叫他整个人都弓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扭曲,就连手指都在痉挛,如果他现在不是坐着的,柯阮几乎要怀疑他会摔倒在地上,他咳的很厉害,活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将内脏都给咳碎一样。
他身边的人像是习惯了他这样咳,因为并无人上前安抚他,而苏梦枕也绝不要别人在这种时候安抚他。
柯阮却十分不忍心,她伸出手:“你要是很难受,就抓着我的手,会觉得好一点的。”
但苏梦枕并未理会她。
柯阮皱着眉头,干脆自己主动一把抓住了苏梦枕的手腕:“你就听话的握着我的手又会怎样!”
苏梦枕却只觉得有一股阴寒的内力从柯阮抓着他的地方传递过来,他刚要甩开柯阮的手运功抵挡,却发现那一股内力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散至全身,但他并未因此受伤,反倒是有了一种久违的舒畅感受,那一股内力经过的地方,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得到滋润和抚慰。
苏梦枕停下咳嗽的时候柯阮也收回了手:“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的事情下回再谈吧。”
苏梦枕道:“不必,我浑身是病,早已习惯。”
柯阮哦了一声,一时却又不知道对他说什么好,她一见面就看出苏梦枕确实患病,而且病得不轻,但直到刚才她才知道苏梦枕到底病到了何种地步。
他几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病着,仿佛格外受到疾病的偏爱,他身上的病,有些旁人得了一种就已经是绝症,苏梦枕却得了好几种,有些病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恐怕连名字都不曾有过,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种病症更是不计其数。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活着?
他是怎么能够活着的?
柯阮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苏梦枕确实活着,而且做出了一番常人所无法企及的事情,这让她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来。
苏梦枕的目光却还是那样的阴冷:“我以为六分半堂的人都盼望我早些死,你看起来却还不想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