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惊魂未定,满脑子里想的只有这句话。如果真是她的那点心思被贾母看透了,她以后还怎么有脸出现在贾母跟前。王熙凤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贾母不可能那么神。她老人家如今瞧不上东府的做风,自己忤逆她的意思见了贾蓉,她老人家必然是因此反感才教训她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
王熙凤子在心里给自己一个交代之后,也不管真假,就信这个了。回了屋,她看见讪笑等在屋里的贾蓉,再提不起兴致,骂走了他。
贾蓉于是跟贾珍尤氏交代:“没什么缘故,人家就是不愿与我们结交了,我人去了,被骂回来的。”
“岂有此理!”贾珍拍桌,脸皮臊的通红。他们宁国府好歹是国公之后,贾氏一族的正经嫡派出身。要嫌弃也是他们嫌弃荣府!
尤氏早抹不开脸,哭天抹泪了。明日赏花治酒的心情也没了,索性都散了,不办了。
经尤氏的添柴加火,贾珍更加愤怒。她决定立马就去找贾政贾赦兄弟算账。
贾珍走到荣府正门,因想起自己儿子蓉哥儿刚被骂出来的。他不敢进,怕丢了面。贾珍转年再想,他该摆出气势,就不进!贾珍咳了两嗓子,挺起胸脯喊门口几个小厮传话,叫他家老爷出来见自己。小厮们不敢得罪贾珍,赶忙去叫人。贾政不在家,刚巧贾赦要出门。小厮忙请他去。
贾赦按住袖子里的嫖资,很不耐烦。他此番出门可是偷偷地,一旦被老母亲发现就了不得了。正门那里不少小厮是贾母的心腹,贾赦自然不会去,就约贾珍去西角门谈。
贾珍在门口等了半天,就得了个挪地方的消息,愤怒至极。看来荣府的人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堂堂珍大老爷立在荣府大门竟被他们嫌弃丢脸,要去角门!
贾珍气得吹胡子瞪眼,背着手回身就上轿子回府。什么西角门,那种掉价的地方他才不会去。
可怜贾赦在西角门苦等了近半个时辰,连根贾珍的毛都没看到。不仅如此,贾赦还被来往买办的钱华瞧见了,偷偷汇报与了贾母。贾母当即拿住了贾赦问话。贾赦敷衍不过贾母,终承认自己要出去嫖。
贾母眯起眼,她嘴还没动。贾赦就连忙摆手,率先堵住贾母的嘴,“母亲,您千万别说我那方面怎么样了,儿子就这点嗜好,跟行不行没关系。”
贾母惊讶的看贾赦:“老大,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真不行了?”
“我——”贾赦语塞,涨红了脸。临到了,她母亲还是没放过他。
“我看你是钱多的烧包,吩咐账房去,赦老爷的月钱减至五十两。”
贾赦五官皱成一团,急得要哭,“母亲,您可饶了我吧!”
贾母将贾赦身上的钱搜来给了邢夫人。“老大知道你爱钱,给你攒的。他不好意思给,只好我这个做娘的帮忙。”
邢夫人感受到银子沉甸甸的分量,很感动,含着泪仰望贾赦。从今以后,大老爷不单单是她的主心骨,还是她的天神,她的挚爱!
贾赦被邢夫人奇怪的眼神吓到,莫名的心虚烦躁。反正钱没了,他出不去,就认命地暂且在家呆着吧。
邢夫人一路兴奋的跟着贾赦回屋,她看着贾赦的背影,忽然觉得对方很高大很美好。邢夫人对贾赦萌生敬仰爱慕之情,心就像刚怀春的二八姑娘一般。刚回屋,邢夫人就娇滴滴的钻进贾赦的怀里。
贾赦愣了,一把推开邢夫人:“老夫老妻,作甚么妖!”
邢夫人却不嫌弃贾赦脾气暴,还往他怀里钻,柔情道,“我爱钱、小气,老爷不仅不嫌弃我,还肯把私房给我管,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爷您安心,我必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贾赦本要开口把钱要回来,见邢夫人此状,他再怎么混账也不好意思张口了。也罢了,他就再忍几日等风头过了再说。
反正无事,贾赦就去找贾珍算账。要不是他让自己等那么久,他早拿着钱去睡春香楼的花魁了。
贾赦一脸欲求不满样,立在宁府的正门,叫嚣着找贾珍算账。
贾珍正在家生闷气,忽听贾赦来了。他心想报仇的时候到了,赶紧命人打发贾赦:“告诉他,想进宁府可以,从角门进!”
☆、第 20 章
本是一家子的亲戚,贾赦原本不忌讳什么正门后门的。可贾珍派人来特意这么一说,傻子都知道他什么意思,贾赦骄纵至今,从来都是对别人猖狂,哪容别人对他蛮横。
“他奶奶的,我今儿就从正门进怎么着?谁敢拦我!”贾赦骂骂咧咧的抬脚,干脆地踹了那传话的小厮,他提着袍子就往正门闯。
贾珍预料到贾赦不安分,又派了人来,十几个小厮一遭上前围堵贾赦。人是围住了,但他们一个个毕竟是下人,惧怕赦老爷的淫威。大家都底气不足,赦老爷一吹胡子横着走,哪有人真敢拦着。
贾赦气得胡子乱抖,指着眼前几个歪瓜裂枣骂道:“就凭你们,算个屁!你家老爷来了,一样得给我下跪!”贾赦说罢,抬脚踹了挡路的小厮。贾赦赤红着脸闯进大门,直奔正堂去。
在正堂呆着的贾珍就怕小厮拦不住,又召集了二十来号人,带着人去意欲堵住贾赦。两厢狭路相逢,贾赦见贾珍呆着几十号人来势汹汹,看来他真是要收拾自己。贾赦岂不打一处来,横眉怒目对着贾珍。
“混账,你什么意思?”
“呦,赦大伯您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侄子这还不是跟您学得。”贾珍冷笑道。他见贾赦毫无道歉之意,而且还蛮横不讲理,先前所受的屈辱感加倍的在心中增长,贾赦蹙眉想了想,原是这厮气自己先前招他在西角门见面的事。难道就因为这么屁大点事儿,珍侄子报复他?他刚才真是不方便,无心而已,贾珍何至于这般小肚鸡肠。
“妈的,我一脚踹死你!”贾赦气得全身发抖,朝着的贾珍的肚子就是一脚。他怎么说是贾珍的叔叔,就是教训他一下,又如何。贾赦气急了,这一脚劲道下的可狠。
幸亏贾珍身边的小厮拉着他,退几步,贾珍才免了挨打腹痛的罪。贾珍感觉到一阵风扫过,吓得脸色发白。他没想到赦大伯竟敢自己又打又骂的,心里原本存有的那点惧怕和尊敬也没了。
“赦大伯,这是你先动手的,那便休怪侄子无礼了。是,您是我大伯,可我们俩家没那么亲吧,您真当我是您儿子呢,好教训?我也是正经的宁国府老爷,不差你什么!”
贾珍说罢,撸起袖子,握拳冲贾赦扑过去。众小厮见状,连忙从中阻拦。荣宁俩府的两位老爷,因在小厮的拦截下,只能隔空互相挥拳,恶言相向,好不热闹。
主子老爷若真伤着了,将来的账难免算在他们下人头上。早有机灵的小厮跑去给贾母报信儿。王夫人正讨嫌的陪着贾母,琢磨着怎么替薛蟠回绝那两个壮汉。她忽听贾赦在宁府打架,王夫人俩眼发亮,全身的毛孔都兴奋地张开了。
“母亲,咱府上不是有几个身子壮的小厮,还不快派去支援大老爷?”
贾母根本没注意王夫人说什么,嗤笑宁府的事。这不就是掐架了?两厢掐架,一方嘴不停,另一方肯定忍不住掐回去。俩边掐来掐去,掺上人身攻击,只会越来越热闹,永无止境。贾母是希望荣宁两府对外能传出不和的流言来,这样有利于荣府与宁府将来划清关系。但是她要的是‘不和流言’,而不是丑闻。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低估了贾赦贾珍俩混账的混账程度。
对于这种掐架掺杂人身攻击的问题,晋江有一套独特的办法。比如恶意掐帖的处理办法:“本帖不cj,请勿再跟帖。”
贾母笑着弃了手里的瓜子,换了套鲜亮的翠衣,带着人呼啦啦的去了宁府。王夫人眼巴巴的看着贾母离去的背影,急得快要哭了。老太太到底没管她说什么,那俩个壮汉到底是要去,还是不要去?王夫人想想,转头麻利的吩咐小厮就那么去传,让那俩壮汉受命去保护贾母去。
贾赦跟贾珍能打起来,少不得边上的人煽风点火。贾母到那里时,尤氏也在。
尤氏见贾母红光满面,明明健康的很,心里膈应起来。不是说身子不舒服,明日不能来了么,竟然今儿个就来了。
贾母淡淡的瞟一眼尤氏,都不屑于咳嗽两声,在场面上敷衍她。鸳鸯自备的凳子,铺上两层软垫子,又放了一个厚厚的翠竹锦缎靠背,方扶着贾母坐下。
贾赦、贾珍折腾的面红耳赤,见贾母来了,暂且停了“活计”,双双看向坐着的贾母。
老太太八成是来劝架的!贾赦贾珍二人同时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