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您总算说了句正经话!”林如海拱手,笑着反驳回去。
张太傅捋胡子哈哈笑,摇晃着食指指着林如海:“林老弟‘讥讽’报复我了!”
林如海又笑,随即收敛神态,正经道:“只要俩孩子好,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便安心了,再别无他求。”
张太傅点点头,安排才刚传话的那个林府的嬷嬷:“快回去,那小子一会儿一准还有什么精彩的话要说,一字一句的记清楚了,悄悄地传给我们。”
林如海忙阻拦:“好了,孩子们的事儿咱们就别偷听了。”
张太傅笑:“这小子整天跟他老子我板着脸,好容易得了机会,我能放过?”不等林如海回答,张太傅便斩钉截铁的自问自答了,“不能!”
林如海失声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由着张太傅去了。因为他从张太傅这句话里得到一个很好地消息,幸好呀,他儿子没学到他的‘无赖’性儿。
……
张岚估摸他二人独处的时间差不多了。下完棋后,他便掐算好时间点跟黛玉交代。这些话说早了唐突,说晚了略显仓促,此时说正好。
黛玉闻言微微抬首,半垂着眸子,安静而姝美。
张岚心弦被重重的撩拨,为之一震。默了会儿,他方用舒缓而低沉的声音阐述道:“有件事要知会你一声,今年八月二十八日下聘,明年同日大婚。”
黛玉惊讶的抬眸看张岚,婚期还未议定,今儿个两家长辈见面就为讨论这事儿,他怎么直接就有了结果?父亲早前还说说打算多留她两年,到底哪个是做准的?
张岚补充解释道:“我不喜什么通房丫鬟,既是早晚会在一起,不如早些,免一遭麻烦。岳父这里,我会常带你回来看的。”
黛玉有些听明白张岚的意思了,看来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微微颔首,权算是表态了。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张岚别有意味的看眼黛玉,微微得意的翘起嘴角。
“是什么?”黛玉心生戏谑之意。她心里明白张岚以为他不敢问,就此混过去,可她偏要问呢。
张岚颇为意外的看着黛玉,嘴角的笑擒不住了,转即笑得灿烂:“你真想知道?提前说明,我话中有话,要慢慢品。”
黛玉心知张岚在激将她,至于答案她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她红着脸转身,不问了。
恰巧这时,嬷嬷过来传话,请她们去林府的北园瞧戏。
张岚干脆地应了一声“好”,做手势请黛玉先走。黛玉点点头,从张岚的身边而过,一瞬间,就听见徐徐的一声入耳,瞬间,红霞晕染了黛玉的耳根,整张脸滚烫起来。
未免被人发现,黛玉颔首而行。
雪雁觉得姑娘走路似乎哪儿不对,忙上前搀扶,却发现黛玉的手异常滚烫。雪雁担心黛玉生病,忙关心她身体如何。黛玉反而把头低得更甚了。雪雁这才反应过来,结合刚才所见,估量张小爷才刚肯定是跟自己姑娘说了什么。
……
戏台上一出出戏,唱得精彩绝伦,音色婉转高亢,不绝于耳,何其精彩!但这声音到了黛玉和张岚的耳里,却成了无聊的哼哼呀呀,毫无吸引力可言。
紫鹃起初发现自家姑娘心不在焉,便下意识的朝张岚哪儿瞧,发现他也是如此,似乎是很无聊,修长的食指时不时地敲敲桌面。紫鹃再看黛玉,正低头玩着手帕角。紫鹃悄悄碰了下雪雁,雪雁瞧见,当即就明白了。
是夜,黛玉躺在榻上睡不着。
雪雁早准备好了陪她,她一躺下,便挑眉笑问黛玉:“姑娘心里想谁呢?”
黛玉一听,半恼道:“谁叫你胡说的!”
“才没人胡说呢,是我和紫鹃姐姐两双眼都瞧见得。”雪雁说罢,便伸手瘙痒黛玉,“好姑娘还不快从实招来!”
“好,我说。”黛玉笑的肚子疼,抹了抹眼角的泪,转即瞪着雪雁,“你想知道什么?”
“今儿个在凉亭内,张家小爷一定跟您说什么了,是不是?”雪雁追问。
黛玉愣了下,红着脸笑了,“是有话,不过不适合你听。”
“姑娘,奴婢可是您的贴身丫鬟,将来就是您的贴身陪房,奴婢这辈子就为了伺候姑娘而活呢,若我不适合听,谁适合?”雪雁反问。
黛玉脸更红了,翻身背对着雪雁。
“好姑娘,你们都订亲了,来年就大婚,说句话忌讳什么?还是……姑娘嫌我伺候的不周到,不信我。”说着,雪雁便假意拿着帕子擦眼睛。
“好好好,我说,”黛玉打掉了雪雁的帕子,见她根本没哭,笑骂,“就知道你这个小蹄子是装的。”黛玉乌黑的眼珠儿微微一动,翘起嘴角笑道,“得了,这就告诉你。”
“是什么?”雪雁张大眼问。
“起风了。”黛玉一本正经胡诌。
“啊?”雪雁不解,眼神里略有些失望。转即,她转转眼珠子,突然顿悟了,笑嘻嘻的回道,“我知道了,张小爷这是提醒您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呢,真贴心啊。”
黛玉抿嘴憋着坏笑,雪雁也厉害,自己不过随口糊弄她罢了,她竟能牵强附会出一番意义来,真不容易。至于张岚真正说得是什么话,黛玉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是他二人的小秘密。
黛玉笑着闭上眼,“等我娶你”音犹在耳……
☆、第111章
农历九月初三,宝钗出嫁。
薛、白两家婚事办的低调,再说也没什么亲戚可邀请,风声闹大了不过招来以前一群得罪过的人笑话她们。
从简大婚的提议是宝钗提出来的,可薛姨妈知道宝钗这是体谅家里的苦处才会如此。这孩子太过懂事了,总是把薛家和她放在最首位,而选择牺牲她自己。
谁家姑娘出嫁,不希望出嫁时,十里红妆,热热闹闹。
薛姨妈想想就心酸,这段日子她也想明白了。一辈子争强好胜不是什么好事。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商人也没什么不好,吃得饱喝得足,只要别在乎别人说什么,日子过得挺悠哉。以前,她的确是个计较名声的人,许是官家出身,做姑娘的时候她娘家王府又曾那样气派过。她出家是就下决心想‘气派’一辈子的,况且大姐又嫁的那样好,她怎能不嫉妒,不攀比……
如今想想,人这一辈子怎么不是活。名利,财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命里没有又何苦强求。
是她看不穿,看不透,活了大半辈子就在折腾。可苦了她的宝贝女儿,跟着她这个看似精明的糊涂娘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