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写病历的医生问尤浅:“患者之前有受过什么刺激吗?”
尤浅点头,“有。”
“对她影响很大很严重吗?”
“对。”
“她这样多长时间了?”
“有半年了。”她回答完又问:“医生,我妹妹醒了能立刻出院吗?”
正在写病历的中年医生抬头瞅了她一眼,中肯地说:“不建议出院,初步判断是心理疾病,等她醒来再确诊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反应,如果真是心理方面的问题,你们最好带她去心理科看一下。”
尤浅咬了咬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勉强扯了个微笑:“谢谢医生。”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尤浅忧心地叹气,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乔乔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虽然自从小姨和小姨夫去世之后丫头就再也没笑过,但除了不会笑还有那次意外之外,她情绪一直还算稳定。
尤浅回到病房的时候顾安晨已经离开了,尤浩正坐在椅子上守着床上还没醒的乔乔。
尤浅走到床边坐下,望着睡颜苍白的乔乔,伸手捏住乔乔的手,对尤浩说:“医生不建议出院,希望我们能带她看看心理医生。”
尤浩沉默,片刻后,他声音放的很低,“我也觉得我们该找个心理医生好好地为乔乔看看,再这样拖下去,我怕她再做傻事。”
尤浅捏着乔乔手指的手很用力,她紧抿住唇,半晌,才轻声应了下来,“嗯。”
乔乔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多钟,尤浅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她,拉着她的手就没松开过,所以当乔乔的手指微微动的那一瞬,低垂着脑袋的尤浅立刻就抬起头望过去,轻声唤她:“乔乔?醒了吗?”
她缓缓睁开眼,视野中全都是冷寂的白,乔乔转了转眼珠,看到了尤浅和尤浩,尤浅见她睁开了眼,伸手用指腹在她的前额摩挲了几下,终于露出了笑,“没事了,别怕。”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尤浩站在一旁问她。
乔乔张了张嘴,想说“没事”,然而,她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不死心地继续试图开口说话,可是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尤浅看出了她的不适,拢起眉,乔乔从病床上坐起来,立刻拿过放在床头柜的小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手机。
她划开屏幕快速地在上面敲打出一行字给尤浅和尤浩看。
【我又说不出话了。】
尤浅的脸色在看到这行字时徒然变差,尤浩也愣住。
半年前她失声过一段时间,导致失声的原因就是受刺激过度,所以患上了癔症性失语,后来调养了好一阵才能再次开口说话。
现在又突然失声……
片刻,尤浩反应过来,他拉下乔乔那只正在压嗓子的手,保持着冷静安慰她:“我现在就去找医生过来给你看,乔乔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然后扭头拍了拍尤浅的肩膀,给了她一个眼神,尤浅只是仰头看了看他,没说话。
等尤浩出去后,尤浅轻言细语地询问她:“怎么会突然情绪失控啊?”
乔乔说不出话,便戳着手机屏幕给她打字:【那个人突然靠的太近,想起了之前的事。】
她撒了谎,因为害怕尤浅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怕他们说她有病。
尤浅的手抚在她的后脑上,轻轻地揉着,似是安抚,“去面试怎么都不告诉我?”
乔乔的眼眸闪了下,把之前的字删掉,重新输入:【想试着去工作,不做浅浅和尤浩哥的拖累。】
尤浅心疼又难过,佯装生气地戳她的脑门,装得凶巴巴的,“谁说你是拖累了?是我嫌弃你了还是尤浩对你说这种话了?”
乔乔连忙摇头,【是我自己想这样做的,怕你们担心我不允许我出去工作,所以才撒谎的,对不起浅浅。】
她把手机举给尤浅看,尤浅眼眶微红。
她何尝不知道乔乔的心思,这个丫头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个另类,不想被别人特殊关注对待,所以她才背着她和尤浩去找工作,证明自己也能像其他人一样工作赚钱。
其实家里人根本没有看轻她嫌弃她,是她自己心态太自卑,觉得自己是家人的累赘和负担。
她真的太敏感了。
“乔乔,”尤浅拉着她的那只手在她细嫩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让医生帮你调节,我们乔乔不久之后肯定就可以阳光自信地面对出现在你生活里的每一个人。”
“到时候乔乔想去哪里工作都可以……”
尤浅的话音未落,乔乔突然把手从她的掌心抽出来,眼泪瞬间盈满眼框,似乎下一秒就要涌出来,表情可怜又委屈。
尤浅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再心软下去,她不能让半年前发生过的事发生第二次,所以这次必须劝动乔乔去接受心理治疗。
“乔乔,你听话,我们每个星期就治疗一次,我会陪你来……”
她低垂着脑袋,披散的过肩头发滑落,遮住她娇小苍白的脸庞,乔乔的手指颤抖着在手机上缓慢地打字,眼泪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地掉落到屏幕上。
【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个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癔症性失语:
癔症性失语,是由于惊吓而导致癔症发作的后遗症之一,表现为突然不能说话,听力和声带正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