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琪走过来,眼睛瞪的大大的,有点不可置信自己看到的人是从高中毕业就与所有人断了联系的乔乔,但在几秒后他确定眼前的女孩就是乔乔,语气带了点惊喜,说:“真的是你啊!”
乔乔直直地瞪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你来……”他略微停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看家人?”
乔乔面无表情,看上去给人一种巨大的疏离感,她点点头。
乔乔并不想和他有交集,她捏了捏拳头,开口,话语清冷:“我要走了。”说完就要抬脚离开这里。
“唉……”郭琪急忙喊住她:“乔乔!”
乔乔没有停下,郭琪在身后扬声说:“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
乔乔猛然驻足,她死死地咬着牙,攥紧的指甲都嵌进了掌心的软肉,身体微颤。
凭什么?
凭什么当初他们那么伤害她,让她那么痛苦,现在一个个的却都想用一句云淡风轻的对不起就了事?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转回身,目光冷漠甚至厌恶地盯着正向她走来的郭琪。
“我不接受道歉,也不会原谅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她的话语异常平静。
她的反应在郭琪的意料之中,他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也理解,换谁被那样欺负也不会原谅那些伤害自己的人,我不求你原谅,但我做错了事,就该道歉。”
“年轻气盛年少轻狂时总会做那么几件自以为很威风很牛逼的事,最可怕的是自己非但意识不到错,还反以为傲,那时从来不会考虑被欺负被伤害的同学会多么难过伤心,甚至无助绝望。”
郭琪苦笑,“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彻底醒悟,不再盛气凌人作天作地,残酷的现实让人成长,再回想起之前的事,发现自己是真混蛋。”
等他停下来,乔乔才问:“说完了?”
郭琪一愣,点头。
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而留给他的,是一句话:“你、陈梦晴、白亭妡、还有李修杰,我一个都不会原谅,也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见。”
这是她第一次叫出他们的名字,没有愤怒,没有埋怨,而是毫无情绪,就像是在念几个自己并不认识的陌生人的名字。
说出这句话后乔乔忽然觉得很轻松。
她还没走几步,有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随即从上面下来一个人,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顾安晨就到了她跟前,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在面对曾经伤害自己的人时还战斗力爆棚,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堵的对方无话可说,但自己亲近的人一出现,顿时就会觉得委屈,脆弱难过的想哭。
乔乔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在顾安晨抱住她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要往外涌。
乔乔本来以为他会斥责自己乱跑,谁知道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问她冷不冷。
顾安晨把她冰凉的双手捧在手心捂着,心疼地皱眉,“怎么不知道戴手套呢?都凉的跟冰棍似的了。”
乔乔的眼里含着温热的液体冲他傻乎乎地笑,顾安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立刻变乖巧状,任他拖着自己上车。
到机场买了票再登机,时间已经快要晚上七点。
将近三个小时的飞行,十点左右,顾安晨带着乔乔出现在了江川的机场。
就在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时,乔乔突然停住脚步,她回头望了望,然后蹲到地上,双手捂住脸,后知后觉地低声哭了起来,就像是一头悲伤的小兽一般呜咽。
从墓园往回走的时候没觉得特别难受,沿着路看灾后的青城时也没觉得有多难过,甚至在他带她上飞机时她还觉得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可是,就在刚才,在她意识到她已经回了江川的那一刹那,情绪突然就失控了。
顾安晨缓缓地蹲下身,轻唤她:“乔儿?”
她止不住地啜泣,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顾安晨抿唇,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的头埋在他的侧颈,双手从脸上移开抓住他的衣服,顾安晨的脖颈不断地被她的眼泪浸湿。
“安晨,我好难过,我爸妈……如果不是我坚持让他们在青城过年……他们本能逃过一劫的,那样我也不会失去他们。”她抽噎着说,语气里全都是愧疚和后悔。
“乔儿乖,”顾安晨揉着她的头发,温柔地安慰:“谁都不知道会突然发生地震的,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她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好想他们,好想。”
第50章 与你
乔乔哭了好久, 顾安晨只是搂着她,让她发泄彻底, 他不会对她说“别哭了”, 而是纵容她哭,让她发泄,他只是默默地帮她擦眼泪,时不时地轻轻亲吻她的头以示安抚。
在他怀里,她无需掩饰不用坚强,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直到她哭够了发泄完了, 顾安晨才抱着她从后车座出来, 让她在副驾驶座坐好,帮她系好安全带带她回去。
乔乔自哭完之后就异常沉默, 呆呆愣愣地像是失了魂, 后来不知是这一天太疲累还是其他原因,在还没到家时她就睡了过去。
将近十二点, 车子停在她家门口, 顾安晨扭头盯着已经睡着的她良久, 低低地叹气,开门下车把她抱出去。
他按响门铃后一直等在客厅的尤浅和尤浩立刻跑过来开门,在他们看到被顾安晨抱在怀里已经熟睡了的小丫头那一瞬间,悬在半空的心才终于落下来。
顾安晨先把乔乔抱上楼,进了她的房间,跟着他上去的尤浅帮忙把床铺好让乔乔躺下, 给她盖好被子。
这是顾安晨第一次踏进她的房间,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床上躺着的人儿身上,他的指腹轻轻地在她的额头摩挲了几下,然后才起身和尤浅从她的房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