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他这样维护怀英,萧子澹还是很满意的。
等萧子澹走了,怀英才哭笑不得地朝龙锡泞道:“烧个火还跟人抢,又不是什么好事。”
龙锡泞哼道:“原本就是我要干的,他干嘛来抢。”
怀英摇头道:“也亏了你年纪小,若是再长大些,这么霸道,以后都没有女孩子喜欢你。“
龙锡泞顿时瞪圆了眼睛,急道:“你胡说!怎么会没人喜欢我?女孩子都喜欢长得俊,会打架的。喜欢我的多了去了。”那海里头多少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呢。
“那是看你年纪小,觉得你可爱。”怀英耸耸肩,“女孩子喜欢俊的是没错,可更喜欢温柔体贴、知冷知热的。你小孩子不懂啦。”
龙锡泞沉着脸有些不高兴,过了半晌,忽然又开口问怀英,“什么叫温柔体贴?我不温柔,不体贴吗?我都帮你烧火了。”
怀英被他那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快笑喷了,又生怕他再生气,强忍住爆笑,绷着脸道:“那个……温柔体贴不是这样的,你帮我烧火是因为想让我做饭,真正的体贴是你去下厨,我等着吃。”
龙锡泞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体,小声道:“我……我不会做饭。要不,我把龙宫里的厨子招过来?”
“可千万别!”怀英赶紧制止道:“我们家庙小,容不下那么多菩萨,只要你乖乖的不惹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龙锡泞好像有些不高兴,但到底没说什么,就是时不时地朝怀英看上两眼,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中午怀英把两只芦花鸡都给弄了,鸡是龙锡泞杀的,他一伸手就把鸡脖子给拧断了,动作干脆利索,让人不敢直视。只可惜这两只鸡都不大,用龙锡泞的话来说,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鸡炖好后,怀英先给龙锡泞盛了一大碗,让他在厨房里吃,“你先吃,不然一会儿上了桌束手束脚的吃得不痛快。”龙锡泞很满意,高兴得牙花子都给笑出来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家里头却来了不速之客。怀英从厨房的窗口探出脑袋看,是个跟萧子澹年纪差不多的少年郎,瘦瘦高高,斯斯文文,一身的书卷味,气质跟萧子澹也有些像,但身上更多了份贵气,至于后头跟着的那个漂亮小姑娘,怀英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怀英,你是怀英!”怀英还在暗自琢磨着他们的来历,那小姑娘就已经激动地冲到她面前,隔着窗户一把拉住她的手,高兴得直跳,“我们好多年不见了,你都长这么高了!”她见怀英一脸茫然,又赶紧笑道:“我是月盈啊,我们小时候老在一起玩儿的,你忘了。”
怀英的确不大记得了,虽说她继承这个身体时,也继承了这个身体的大部分记忆,但这毕竟还是跟原来的那个人有点不一样。不过,这么一提醒,怀英终于想了起来,萧月盈不正是萧大老爷的宝贝女儿么,她们一家子搬去京城得有六七年了吧。
“你在做什么?”萧月盈是个很自来熟的姑娘,虽然是个千金大小姐,可一点架子也没有,仿佛跟怀英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她蹦蹦跳跳地冲进厨房,瞅见灶下的龙锡泞,顿时惊得跳起来,“哎呀,怀英这是你弟弟吗,长得真好看。”
龙锡泞朝她咧嘴一笑,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好”,顿时险些把怀英的眼珠子都给惊掉了。
这个小鬼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亲切过,她成天辛辛苦苦的伺候他,每天想方设法地给他弄吃的,也不见他有多客气,这才头一回见萧月盈,态度居然这么温柔——怀英心里头有些酸酸的,怪不是滋味,果然美女就是比较占便宜。
那边萧子桐已经开始惊呼了,指着新来的少年郎诧异道:“阿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对了,你是怎么从家里逃出来的。”
莫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指望你这不讲义气的家伙自然是不成,好在还有月盈帮我,要不然,哼哼……”他自自然然地朝萧子澹拱拱手,笑道:“你就是子桐三天两头总挂在嘴边的子澹吧,我是莫钦。”
萧子澹也朝他行礼,“久仰久仰”。
三人年龄相仿,性子也相投,坐下不一会儿便说到一起去了。怀英则负责招待萧月盈,当然,更确切地说,是龙锡泞跟萧月盈聊天。这一人一龙明明相差许多岁,也不知怎么有那么多话说,嘻嘻哈哈地说得高兴极了。
怀英插不进话,只得孤零零的一个人收拾厨房的东西,进进出出地把饭菜摆好,最后又招呼大家来吃午饭。
因为有外客,怀英特意回屋换了件衣裳。衣服是成衣铺子里买的便宜货,料子倒也还好,就是素。怀英不会绣花,便用画笔在裙襟上随意勾了几笔,花了几朵荷花。她念书的时候主修的是油画,国画只跟着老师学过半年,但到底浸淫艺术十几年,绝非寻常人能比。
“这是我妹妹怀英。”萧子澹介绍道。大梁民风开放,女儿家并不禁锢在深宅大院中,大街上也常有女子行走,这几年京城里甚至还流行侠女装,常有富贵人家的小姐作侠女打扮招摇过市,故怀英出来与众人见面倒也没什么不合礼数。
莫钦却似乎有些意外,他朝怀英颔首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裙摆上,眼神很快有些凝滞。
萧子澹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头,就连龙锡泞都不悦地绷起了小脸,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莫钦,眸中寒气森森,煞是吓人。
“怎么了?”萧子桐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仔细一看,顿时哭笑不得,“阿钦啊阿钦,你这一见了好画儿就犯傻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也亏得今儿是在子澹家,若是换了别人,见了你这傻乎乎的模样,恐怕都要出手教训人了。”
莫钦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袋,尴尬地朝怀英致歉道:“怀英姑娘莫怪我孟浪,我这人有个坏毛病,一见了好画儿就容易犯痴。敢问姑娘裙子上这画儿是哪里来的?”
“是我随手画的。”怀英上辈子见惯了各种各样行为怪异的艺术家,早就有了免疫力,莫钦这样的只能说是小儿科,不说没被吓着,其实她心里头还有点小小的得意。她来大梁这么久,不是没想过要苏出点东西,来显示穿越女主的博学多才,只可惜她从来就不是学霸,理工科更是一塌糊涂,玻璃不会烧,珍珠也不会养,简直是丢了穿越人士的脸。
没想到最后让她成功苏了一把的竟然还是学了十几年的绘画。可见“艺术不分国界”那句话说得一点也不错,不仅不分国界,还不分时代呢。这个世界上,总还是有人能欣赏她的——不是所有人都像龙锡泞那样,眼睛里头只看见美女。
想到这里,怀英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你……你画的……”莫钦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他想朝怀英的裙子上多看几眼,又生怕自己的举动冒犯了她,又是矛盾又是纠结,脸都涨红了。
莫钦显然是爱画之人,这个时代还没有国画这种技法,他陡然见了这种新奇而特殊的技法,顿时惊为天人。怀英自己也是搞艺术的,自然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若是换了在现代,她说不定立刻就把裙子脱了送给他,可现在却是万万不成的。
“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也画过几幅,都在屋里放着,莫少爷若是想看,我这就去取来。”
“别叫我什么莫少爷,叫我莫大哥就好。如此就劳烦怀英了。”莫钦甚至还朝她作了一揖,态度十分恭敬。
萧月盈掩嘴而笑,“我还是头一回见表哥这么客气地跟人说话呢。”
萧子桐哼道:“他一向这样,平日里架子端得比谁都高,偏偏见了喜欢的画儿就走不动了。你看他现在这殷勤谦卑的模样,哪里还像赫赫有名的京城四少。”
莫钦斜睨了他们兄妹一眼,仰起脑袋哼了一声。
很快的,怀英就抱着几个画卷回了堂屋,笑着朝莫钦道:“我平日里闲着没事便胡乱画几笔,莫大哥见了可莫要笑话。”她的国画画得少,平日里都是油画,只可惜买不到油画颜料,作画时便多了许多拘束。
莫钦却仿佛没听到似的飞快地打开了一副画卷,待看清上面的画儿,顿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他整个人都已经沉迷了进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萧月盈好奇地唤了好几声,莫钦置若罔闻。
“我饿了。”龙锡泞忽然开口打破了屋里的沉寂,他脸色很不好看,原本就有点鼓鼓的小脸现在更鼓了,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只差没写“我在生气”这四个字了。可怀英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一点反应也没有。
萧子澹笑起来,“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了,难怪五郎叫饿呢。我去收拾收拾,大家先吃了饭再说。”
怀英这才起身道:“饭菜都摆好了,我们去偏厅。”
萧子桐狠狠推了莫钦一把,大声喝道:“阿钦别发呆了,先去吃点东西。”莫钦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呼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在怀英脸上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这一顿饭吃得很奇怪,刚开始一桌人都盯着像梦游一般的莫钦看,到后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龙锡泞。这小鬼一点都不懂得收敛,桌上的芦花鸡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这还不算,他最后又拌着浓浓的鸡汤吃了四大碗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