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大殿下皱着眉头道:“那里人太多,吵得慌。”
原来是爱清净,难怪龙锡泞说他大哥不爱出门呢。
“要不,您先在我家里头坐坐?”怀英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五郎很少在外头过夜,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不过寒舍简陋,大公子不要介意才好。”
龙大殿下的脸上渐渐舒展开,朝怀英拱了拱手,谢道:“那多叨扰府上了。”
他既然喜欢清净,所以怀英便没有通知萧爹,将他引进厢房后便去厨房给他煮了一壶茶,又顺便与萧子澹说了一声。萧子澹摇头表示不解,“怎么这些龙王们一个两个都爱上咱们家门。”
“我邀他进来的。”怀英道:“他不愿意去国师府,说嫌那里吵,所以就开口把他请进来了。总不能看着他守在外头吧,这天寒地冻的。”就算他是神仙不怕冷,可放任着一个那么俊美斯文的年轻神仙坐在外头,还真是有点不落忍。而且,那到底是龙锡泞的大哥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让他大哥在外头干坐,是吧。
“这个给你。”怀英把手里的茶壶递给萧子澹,“大哥帮忙送过去吧。”毕竟是大晚上了,她一个女孩子总不好跟个年轻男人同处一室,不对,是年轻龙王。
萧子澹无奈地朝她看了一眼,接过茶壶出了门。
他这一过去,居然半晌没回来,怀英朝走廊里看了好几次,也不见他的动静。
这是干嘛呢?
她正探头探脑地想去听个壁脚,耳朵里忽然传来隔壁院子里的声音,怀英心中一动,龙锡泞回来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围墙边,踩着踮脚的大石头探出半个脑袋往那边看。院子里黑漆漆的,只能依稀瞅见他模糊的影子。
他原本在低着头关门,忽然间好像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猛地转过头来,怀英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不想动作有些急,一时没注意脚下,居然给踩空了,猛地就从那大石头上摔了下来,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脚踝处一阵剧痛,怀英发誓她都听到了骨头“咔嚓——“断掉的声音,顿时痛得出了一声的冷汗,嘴里也忍不住发出呻吟。
屋里的萧子澹听到动静立刻冲了出来,龙大殿下举着根蜡烛跟在后头,隔壁院子里的龙锡泞也飞了过来。与此同时,萧爹也从屋里探出头来,闷闷地问:“出什么事了?”
这回可丢脸丢大发了!
怀英忍住痛,呲牙咧嘴地朝大家强笑一声,刚想动一动,脚踝处顿时传来钻心的痛,她后背的衣服顿时就被汗给浸湿了。
“别动!”萧子澹脸色都白了,哆哆嗦嗦地过来扶她,却被龙锡泞挡在了一边,“还是我来吧。”他把脸色一沉,平日里的稚嫩完全不见了,颇有些威慑力,萧子澹硬是被他看得迟了半拍,等他反应过来时,龙锡泞已经小心翼翼地把怀英抱了起来。
这……这可怎么行!
萧子澹急得脸色都变了,萧爹的表情也有些异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直直地瞪着龙锡泞。龙锡泞仿佛完全不明白他们父子俩的意思,面不改色地朝萧爹道:“怀英的脚踝可能骨折了,不能下地,得赶紧去找大夫正骨,不然,耽误了时间,怀英可就要受大罪了。”
萧爹闻言脸色顿时大变,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慌慌张张像只没头的苍蝇往外跑,说是要去请大夫。龙大殿下忽然出声道:“寻常大夫恐怕不成,还是我去国师府叫三郎帮忙吧。”
萧爹闻言,立刻又朝龙大殿下作揖道谢,萧子澹则引着龙锡泞往怀英屋里走。
怀英丢了这么大脸,一直埋着脑袋不好意思看人,进了屋,龙锡泞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她就赶紧抓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地盖了起来。
龙锡泞见她这模样只觉得可爱,有点想笑,苦于萧子澹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只得强忍住,努力地绷住脸,一本正经地朝怀英道:“别把脚捂住了,让我看看。”说罢,便在床边坐了,又朝萧子澹扬了扬下巴,“你要是不放心,你过来看?”
萧子澹果然凑了过来,嘴里道:“你又不是大夫,有什么好看的?看了能治好吗?”他说罢眉头忽然一皱,扭过头看着龙锡泞,试探性地问:“你不是神仙吗?就不能施个法术把怀英治好?”
龙锡泞的脸上却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天界有天界的规矩,若是冒冒失失地乱来,反而对怀英不好。”
其实萧子澹一说出口就立刻意识到不对了,依着龙锡泞的性子,真要是能帮忙,绝不会袖手旁观,他刚刚那句话,好像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想到这里,萧子澹又有些臊得慌,低声问了怀英几句,见她精神还好,想了想,便起身道:“我去烧壶热水。”
☆、第五十七章
五十七
“疼吗”龙锡泞柔声问床上的怀英,又道:“别把脸蒙住了,多难受啊。”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掌心的灵气在怀英脚踝处游走。怀英很快就感受到一股暖流在伤口四周蔓延,她不由得微觉意外,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小声问:“你刚刚不是说,不能用法力吗?”
“我小心点,不要被发现就好。”他低声回道。其实,若是换了别人,他是半点顾虑也没有,可是现在知道了怀英原来是天界偷溜下来的小仙女,他反倒有了顾忌。天界的那群老古板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监督着他们,万一他动用法力被那些老古板们发现了,又顺藤摸瓜察觉了怀英的身份,她岂不是要遭殃!
龙锡泞想到这里时忽然又有些疑惑,怀英的身份他三哥和杜蘅都能看出来,为什么他却一点也发现不了,难道这还有什么特殊的技巧?他皱着眉头正在思考这种严肃的问题,忽然发现怀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怀英不安地扭了扭上身,闷闷地摇头,“没事。”她刚刚出了一身冷汗,背上黏糊糊的,难受得很,想起身换件衣服,可一来自己有些不方便,二来,龙锡泞就在屋里。她有点不大好意思把他支出去。
“怎么会没事呢?”龙锡泞都有些生气了,他凑得近了些,睁大眼睛盯着怀英上上下下地仔细看,过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异样,“你头发都湿了,卡在脖子里不难受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怀英小声道:“刚刚摔跤的时候痛了一下。”
“你先忍忍,我去看看你大哥水烧好了没。换衣服之前得擦擦,不然晚上睡了也难受。”龙锡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怀英的目光一直悄悄盯着他,直到他出了门,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怀英有点不大能适应龙锡泞的这种变化,他就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连走路的样子都变了,怀英总忍不住怀英他里头的芯子是不是也换了一个。
厨房里的水还没烧好,出去请大夫的萧爹和龙大殿下居然就回来了,动作快得简直匪夷所思,怀英怀疑龙大殿下偷偷动用了法术。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除了一个容长脸留着小胡子的中年太医外,还有国师大人和他府里的一个小丫鬟。
“听说萧姑娘伤了腿,行动不便,所以我就带了个下人过来帮忙。”国师大人一脸和蔼地朝怀英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萧姑娘可得好生养着,不然,稍有差池,日后可就有得受了。家里头的事都让这小丫头去做,你可别客气。”
怀英有些受宠若惊,她从昨天起就已经意识到龙锡言对她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了,所以才特意求龙锡泞去打探消息,还没问出个结果,她和龙锡泞就因为表白的事陷入了尴尬。眼下龙锡言愈发地客套殷勤,怀英心里头真是百般纠结。她特别想开门见山地问他到底想干嘛,可是话到了嘴边,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小胡子太医看过了怀英的伤,摇摇头表示问题不大,“骨头折了,还好没错位,躺在床上先静养两个月,慢慢地就会好。”
萧爹和萧子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那……还请您开个方子。”
小胡子太医想了想,提笔唰唰写了个方子递给萧爹,又道:“我过几天再来看看,若是恢复得好,到时候再换个方子。”
萧爹千恩万谢地把小胡子太医送了出去,萧子澹则拿着方子去药铺里抓药。龙锡言见龙锡泞一直端坐在怀英的床边寸步不离,有些想笑,朝他大哥使了个眼色,二人遂悄悄退了出来。
“真想不到五郎也会耍心眼儿了,明明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人治好,偏偏故意拖着。”一出门,龙锡言就坏笑着摇头道:“那小姑娘脚一伤,他可不就有了表现的机会,做小伏低地陪上一两个月,便是个铁石心肠也会心软,更何况,那小姑娘原本就还挺待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