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书榆这才注意到对面坐着一位眼生的妃嫔,看那模样竟似个冰雕玉琢的剔透美人儿,美是美矣,更难得的是气质冷凝脱俗让人见了眼前为之一亮。
“是本宫疏忽忘记给太妃说了,这位是乌淑仪闺名乐双,因她平日里不爱热闹本宫便随她去了。”
皇后说话间乌淑仪已是给穆书榆行了一礼,只脸上的表情仍是冷冷的。
“乌淑仪不愿与我们这些个食人间烟火之人为伍,成天只是读书养花儿,雅得很!今日怕也是听说了此事,想一睹玉淑仪的风采才踏出和静殿的吧。”王昭华说完又笑。
“早就听说乌淑仪通今博古,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穆书榆真心夸道。
乌淑仪听了也只说了句:“太妃过奖了。”
皇后此时笑道:“本宫也早就听人说太妃与乌淑仪有相像之处,现在你们站在一处倒也品出来了,都是一样浑身带着大雪天儿的寒气,不过太妃却是多了几分生气,不像乌淑仪小小年纪却一味沉寂素雅。”
众人被皇后这样有趣儿的比方给逗笑了,本来还有些微妙的气氛顿时便散了去。
“今儿人全,本宫还有一件事要说,从明日起十五日内你们都不必过来请安了,本宫要诵经祈福,大家也能松落些。”
其他人听了都说好,也高兴每日里能多睡一会儿不用来回折腾,唯穆书榆着急,王府爵位封号的事可不能拖那么长时间啊。
又过了半天见众人也没有离开的打算,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说了。
“臣妾有一事要禀明皇后。”
“太妃请说。”皇后微笑地看着穆书榆。
“回皇后,臣妾离开王府多日,家中事务疏于处置,不过孩子们有孝心,自臣妾伤了之后便一直要给臣妾请安,臣妾顾及宫中多有不便未曾答应,只是前几日陈姨母进来说这些孩子倒为这事日夜不安,此事还请皇后帮着臣妾拿个主意。”穆书榆说得很有技巧,要是皇后同意自己回王府那封号之事只能等下次进宫时再说,要是准许自己在宫里见人那便可以等见过之后直接找机会说了,而且从中也能看了皇后对赵家的态度。
皇后闻言点头沉思一会儿便说道:“其实平庆王本就是皇上的表淑,本宫年幼时也与书信一起玩耍过,算是亲近,既是他们这样有孝心,本宫也不好驳回,正好本宫也想见见,让书信那几个平庆王爷嫡出兄弟明日这个时辰到本宫这里来,到时让他们给太妃请安便是。对了,孩子也一起带来吧,祈福之事往后挪一日无妨。”
郝氏心中也有算计,太妃在宫中静养是皇上的旨意,自己当然不能随便就让人回王府去,但总不让儿子给母亲请安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便想出了这个法子,再一个也是听闻平庆王嫡子除了未婚配的其他几个成了家后生的都是儿子,到时也可以让宫里诸人沾沾这福气,好能为皇上添几位皇子,自己也就不算品德有缺失了。
穆书榆自是高兴,对皇后谢了又谢,皇后却又想起一件事来:“皇上这几日忙于纪国使臣到访之事,此次纪国丞相亲来,文妃之事皇上也不好过于苛责薄了纪国国君的面子,因此三日后便要赦了她禁足半年的责罚,太妃莫要放在心上。”
“回皇后,臣妾哪能担得起皇上皇后这样厚待,事关国体,况且臣妾也因文妃受罚之事常常夜不能寐,如真能赦免自是再好不过。”穆书燕得了赏赐受了封,自己心愿也达成了一半儿了,哪还会计较文妃之事,再说也不是自己计较就能让她彻底消失,半年还是三日并无关紧要,自己又不是这后宫之人,解决了王府的大事,早晚还是要回去的。
皇后很是欣慰穆书榆能这样识大体,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就让众人都回去。
众人到门口之后各自道别,结果穆书榆发现自己与乌淑仪一路便与她一起步行。
“乌淑仪没坐轿子过来?”穆书榆找了个话题。
“臣妾一向喜欢慢行观景,平日里又不常出和静殿难得能见见外面的景致,所以未叫人准备。”乌乐双语调冷淡。
这人恐怕性子自来如此,自己也不用与她计较,正好她看风景自己借机欣赏美人,这乌乐双之美别有一种风情,看着她穆书榆都觉得凉快不少,于是也不再扰她,只与她一同慢慢前行,不时偷偷打量几眼。
“太妃觉得宫中如何?”
乌淑仪突然发问,吓了穆书榆一跳,立即收回目光说道:“不觉得好也不觉得坏,锦衣玉食不用像寻常百姓要为生计奔波。”
乌淑仪轻笑一下:“太妃所言甚是,在这宫中无喜亦无忧,只要没有过多的奢望,连春秋几次更替都能让人记不得了。”
这美人一笑还真是不同凡响,果然绝色,穆书榆自然知道乌淑仪感叹何来,不过也是为那个风流情种伤春悲秋,书燕如今正得宠,又因文妃之事得以晋封成了宫中第二位有淑仪名分之人,这位乌淑仪看着是冷但又哪有可能不在意呢,只是她也无法劝解,这种事儿自己看不开总是要成心病的。
这女人是在做什么!
秦承释站在不远处眯眼看着缓缓走过来的穆书榆和乌乐双,本是极难得的双美并株美景,他却是看得心中起火,只因穆书榆痴痴看着乌乐双的那副样子让他不快、不快至极!
“太妃好兴致,腿上的伤可是大好了?”秦承释面无表情地迎头走了过去。
穆书榆与乌乐双听到秦承释的声音,身子同时抖了一下,穆书榆是吓的,乌乐双却是心也跟着颤,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秦承释了,此时也顾不得矜持,一双美目似怨似怜地朝秦承释看了过去。
只是那人俊颜依旧,深潭似的双眼却不曾望向自己。
“回皇上,臣妾的伤已经是好了许多,因闷了多日便去给皇后请了安,也散散心。”
“请安要这么长时间?你那伤不过是刚好,经得住这样走动么,有轿子不坐是嫌伤好得快了?”秦承释语气不是很好。
这人哪来这么大的脾气,自己又没得罪他,做什么冲自己发火,再说自己是长辈怎么就能当着乌淑仪的面儿训斥自己,不留一点面子。
“怎么不说话,难道朕说得不对?”秦承释见穆书榆垂头不语更来气了,方才不是还和乌淑仪有说有笑的,见了自己就没话说了。
“皇上教训得是,臣妾知错了。”
“谁教训你了,朕是为你好,这样不晓事朕也白操这份心。于忠,让人扶太妃上轿。”
于忠立即让如兰如意去扶穆书榆,又让两个小太监跟了过去。
“天气热,皇后又准你不必日日请安,听闻你诗书上面又进益了,朕得空儿时去瞧瞧。”秦承释看着穆书榆坐进了轿子,又与乌乐双说了两句自己也上了步辇。
“淑仪,这里日头大,还是回去吧。”宫女秋荷小声提醒了一句久久站在原处不动的乌乐双。
“一样的气质,却是多了几分生气,便是差在这里吗?”乌乐双眼含愁绪喃喃自语,想着昔日秦承释对自己的万般宠爱,只摇了摇头又迈开了脚步。
穆书榆越想刚才的事儿,越觉得自己在乌淑仪面前一定是副灰头土脸的德性,本来对那个清冷的女子还有结交相识之意,现在看来自己是高攀不上了。
“想什么呢?”
“乌淑仪定是瞧不上我了。”穆书榆气恼之下忘了规矩,回话时也没在前面加句“回皇上”,直接就答了。
“这话说得糊涂,她想什么与你何干?你是太妃,何必在意一个淑仪想些什么,你就那么看重她?你不说,朕还想不起来,正好儿也想问问太妃,乌淑仪真是如此之好?”秦承释坐在椅上看着穆书榆。
“臣妾今日与乌淑仪是初次见面,好不好的臣妾哪里知道,皇上这问得臣妾实在无法回了。”穆书榆觉得秦承释的问题简直是莫名其妙。
秦承释嗤笑一声儿:“不知道?不知道哪里好你那眼睛为什么粘在乌淑仪身上不放,莫不是她投了你的好?方才朕要是不过去,你怕是就要直接跟去和静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