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穆书榆起了个大早让人收拾好东西,之后又赶到皇后那里请辞,皇后听了穆书榆的来意,别有深意地一笑:“皇上说过太妃可随意进出宫里,既是住得厌了,回王府去也好。”
“臣妾谢皇后娘娘。”
穆书榆怕再节外生枝,从永华宫出来就直接上轿出了宫门,谁知行至半路轿子突然停了下来,穆书榆心里一沉,出声问道:“为何停轿?”
“回太妃,是白公子在前面呢。”如意小声儿回道。
白广清?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今日出宫的,这也太神了吧,穆书榆觉得此事奇怪。
“让他过来吧。”
“太妃近日可好?”白广清已是走到了轿子的另一边,隔着帘子与穆书榆说话。
“还好,你是如何知道我今日出宫的?”
穆书榆问完半天没听到回话,以为是白广清没听到自己的问话,还想再问时白广清的声音却传了过来:“自太妃进宫后,我便每日都到这里的茶馆坐坐,这条路是太妃回王府的必经之地,如若太妃出宫了,广清定是能见到太妃的,果然今日便遇见了。”
难道自己进宫这些天这个白广清都一直守在这里?穆书榆听了心惊不已,白广清即便是有急事也和自己说不上,不是她自作多情,轿外的男人肯定是对自己有意思。
自己有什么特殊的魅力能先后让秦承释与白广清不顾身份差异对自己产生好感?其实是什么原因这也不重要,现在最要紧的是必须让白广清明白,她穆书榆虽已经是个声名狼藉的残花败柳了,但也不会破罐破摔地任人戏弄,以为随便给点甜头儿说两句好话自己便会依附上去。
“你怎么不说话?我是怕上次送给你的香丸你已经用完了,想尽快再给你拿些,心口疼的毛病可大可小,不能怕麻烦的。”
“有劳广清了,难得你一片孝心肯为这个往来不多的长辈着想,只是往后不必如此,你的心意我领了,那香丸也无甚大作用,不吃也罢,我进宫这些日子终日陪着皇上也是乏得很,若广清你无其他要事,便回家去吧。”穆书榆含蓄地拒绝了白广清,也隐晦地表达了自己与皇上的关系,想将对方的念头消灭在萌芽之中。
果然,轿外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穆书榆往外瞧了睢也没看见白广清。
“太妃,白广清没跟上来,刚才不知他怎么了站在原地就不走了。”如意在另一边小声说道。
这样最好,省得大家都麻烦,自己将来就算是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也不会与熟悉自己底细的人在一起。
“咦?”一行人到了王府门口时,如意突然轻呼一声。
“怎么了?”穆书榆问道。
“回太妃,那个白广清又回来了。”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穆书榆心烦地皱着眉:“让他进来吧,不要都聚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直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穆书榆只让人告诉白广清在正厅等自己,然后便磨磨蹭蹭地换衣裳又喝了半杯茶才肯出来见人。
“你还有话说?”让如兰如意出去后,穆书榆心不在焉地问道。
白广清见了穆书榆这样的态度也不生气,微笑着说道:“你可是生气了?”
“有何事能让我生气,再者晚辈在长辈面前以你我相称不太合适吧,还请广清往后留意。”
白广清仍是心平气和:“我这样称呼今日并非初次,你又为何要这样生气。”
“哪天称呼错的不要紧,现在改就不迟,你有话便说,若没事就赶紧回去,总往这里跑让人说闲话。”穆书榆摆明了以后不想再与白广清有过多接触的态度。
“我是有话,我只觉得太妃是难得一见的真性情女子,也是广清多年来欲求而不得的,而且太妃也终将不会总是太妃,你又何苦冷面以对呢。”
嗬!还真敢将话挑明了说,这个白广清与秦承释根本没区别,不过一个强势些,一个则采取了迂回柔情线路,当自己真那么好骗?男人想讨好女人时什么话说不出口!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真当本太妃好欺负不成!”穆书榆故意怒形于色,想要白广清知难而退。
“我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话,更从未有过欺负人的想法,这样的歪曲之言,恕不能接受。”
“哼,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以为没人知道?你以为我已是失德妇人,便可任人戏耍了?那你可是打错了算盘,趁早儿找与你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奉承去,少来我这里闲扯蛋!”穆书榆见自己委婉暗示皆不顶用,只好冷硬起来,说出的话也没了之前的文雅。
白广清听后看着穆书榆极其认真地说道:“我没有任何戏耍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难得遇到一个不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又与自己有一样的志趣不会逼迫着我求取功名利禄,将来若是结伴游历天下至此相伴终生也未尝不是人生一大快事,这种想法我已是思虑再三才会说出来的,我白广清也从不会拿此事开玩笑!”
穆书榆本打算继续疾言厉色,却被白广清认真的神情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先不说你我身份、辈分之差,即便将来我自由之时,你可曾还想过另一件事,现在外面都在传我如何失德媚上,其实这传言未必是假的,我方才已经说了这几日我一直陪在皇身边,难道这个你也不介意?”
一提及此事,白广清神色有些黯然:“这件事你即便不说,我从家父那里也是略有耳闻,我若说不介意才是欺骗于你、戏耍于你,只是虽是知道却仍控制不住自己每日都去那茶馆守候,故此我心意已决,仍是坚持之前的想法。”
穆书榆冷笑:“既是心意已决,方才为何又停在原地不动,直到我快进王府时才又赶过来?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何苦委屈自己,难道非要证明你白广清心志高洁、不同于世俗的凡夫俗子能够屈就于我这样的不贞不洁之人才行吗,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不是的!你别冤枉我,我心里虽知道事情如何,但听你说起又是另外一番感觉,心里难受也痛楚难当才站在那里缓缓,并非像你所说的那样自命不凡,你不能这样说……”白广清情急之下难得地没了平时的沉稳。
穆书榆表面冷眼旁观,心里却是诧异,难不成这个白广清还对自己动了几分真格的?
这时白广清也不再说话,连吸了几口气又恢复了平静:“你现在怀疑我所说之言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想说将来你成为自由之身可以离开虞阳城时,你能说你不会再想找个人做伴吗,就算不愿找人,你也还年轻难道会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我现在不能保证我们两人会相伴到何时,但与其找一个不相干的人极力小心隐瞒这段过去,不如找个熟识为你心疼之人,我虽无巨富,但也并不会让自己的妻子为吃穿这等琐碎之事劳碌奔波,操持家务更是不需亲力亲为。”
穆书榆呆住了,她没想到白广清居然能想到这一步,也猜中了自己的心思,而且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以说比自己之前设想的要周全许多。
“我不扰你,你好好想想吧,毕竟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只是你要好好珍惜自己,我本不应妄论上者,可为了你还是要说一句皇上虽是英名君主,但在这方面却是定性不足,前车之鉴极多,你万万不要步那些旧人的后尘,假使你我没有缘分,我也不希望你毁了自己的后半生。”
白广清也是个利落之人,一番话说完之后便也不再啰嗦,将带来的香丸放下抬身便走,只留穆书榆若有所思地坐在那儿。
只是第二日白广清便又来了,穆书榆也不知道他又要说些什么,自己更是什么也没想好,却也没有拒绝相见,让人将他请了进来,这次将如兰如意都留在了屋子里。
“你怎么又来了?”
只这次白广清却不是为私情而来:“派去纪国的人回来了,说赵家兄弟空手而归。”
“什么?他们去纪国不是为取银子,那是做什么去了?”穆书榆为愿望落空感到失落。
“他们确实是去取银子的,但好像出了什么差错,所以没有拿到银子,派去的人说赵家兄弟好像很着急,也很气恼。”白广清也为此事纳闷。
半晌,穆书榆渐渐冷静下来:“那么些银子一定是存放在了金银店里,没取到也许是被人给拿走了也说不定。”
“凭据肯定是在赵家人手里,别人没凭没据的如何能取走,况且这钱也不会放在一家金银店,谁能同时取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