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琴听着外头那一声声的叫嚷,那些个叫嚷汇集到一处的时候最后就凝成了三个字——“浸猪笼”,她怕得瑟瑟发抖,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有身孕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极其隐秘的,就连自己的父母都是不晓得的,却没有想到竟然被云姝当堂给揭了出来,这往后她要怎么自处,要如何自处?或许已经没有往后了,今日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也未必了。
“侯爷……”朱碧琴凄厉地唤着,她躲在云弘的后面瑟瑟发抖,紧紧地捏着云弘的衣摆,“侯爷救我,侯爷救我!”
云弘听着朱碧琴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心中十分的不忍,他将朱碧琴护在自己的身后就像是一只大鸟护着雏儿一般。
“她怀着的是我的子嗣!这并不算是什么珠胎暗结!”云弘断然道,“今日本是我和她的大婚之日,这等事情本是家事,又何须旁人来置啄什么!”
“啪!啪!啪!”
云姝拍着手掌,“侯爷好生令人敬佩,既然侯爷承认朱二小姐腹中是侯爷的种,侯爷这自然也就算不得戴了一顶绿帽子,只是这未婚先有身孕,这不算是珠胎暗结又是什么?原本还以为朱家出了一个妃子这家教也应该是不错的,但现在看来,朱二小姐的行为实在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所出的。也难怪侯爷是这般急着将发妻休出了门去,好迎了新人进门来,毕竟这肚子到底是不等人的。”
云姝这神情之中更加的嘲讽,“云侯爷,做的可是好一笔风流多情事儿啊!”
云弘只觉得自己这胸膛之中满是气恼,“这……这又如何,这本是云家的家事,又何须旁人来多言!”
“是吗?”云姝冷眼看着云弘,“既然在侯爷没有证明我母亲做出什么有损云家的颜面,依着三不去的规矩,那母亲如今还是侯爷之妻,取之为妻奔为妾,既然朱二小姐这般未婚先有孕,那便是自甘为妾了?”
朱碧琴听了云姝的话,她更加凄凉,紧紧地拉着云弘的衣袖叫唤着云弘,她怎么可以成为一个小小的妾室!
“侯爷还是好好想清楚吧,你这今日到底是娶妻还是纳妾!”云姝冷声道,“公堂之上可不要说错了什么话来,到时候就算是告上金銮殿也不是不可。”
云弘这头上一排的冷汗,他知道云姝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朱碧琴这怀有身孕一事还没有被揭露出来,这事情也还是可以隐瞒下来,只要他咬死了万淑慧犯下了不可饶恕的事,这自然也是可休了转而迎娶朱碧琴为妻的,但这未婚先有孕,还有他停妻再娶的事情闹到了金銮殿上要是被陛下或是如今监国的长公主知道,长公主一贯严厉且遵循法度,到时候这九十棍仗同流放一年下来,他这侯爷之位只怕也是不能保了。
云弘回头看了朱碧琴一眼,他的眼神之中带了几分坚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朱碧琴看着云弘那样的眼神,她心中有些害怕,她低低地叫了一声侯爷。
云弘听着朱碧琴的话,他心中下了决定,依着朱碧琴如今这样是断然不可能成了他的妻了,但就算是个妾也会是他最疼爱的妾。
云弘深吸了一口气:“今日,本侯爷是纳妾,并非娶妻。”
朱碧琴听着云弘说出那一句话来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看着云弘。她如今已经是这般了,云弘这么一说出口之后,她怎么还能够成为妻,她想要的也不是只有一个妾室而已,一个区区的妾室有什么可值得她努力这么久的!
而朱碧琴心中也有一个感想,她如今已经落得这般的名声,她除了跟着云弘也没有旁的法子了,就算是真的有一日万淑慧不在了,自己也不可能抬成正妻的。
“我今日纳妾,并无娶妻。”云弘又道了一句,“既是纳妾,自然也就没有停妻再娶之事,妾室入门之前有了身孕,这也……这也算不得什么紧要的事情。”
云姝看着云弘,她就知道到最后的时候这个男人到底还是只愿意保住自己的,在他的眼中,一个女人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地位来得重要,妻子必定是要冰清玉洁的,一个未婚先孕的妾室在大户人家之中也算不得什么紧要的事情,他自然是不用受什么刑法。
云姝靠近了朱碧琴,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朱碧琴,她靠近朱碧琴的耳边道:“姐为妾,妹怎能为妻。朱碧琴,你就在妾室的位子上好好呆着吧,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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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姐小姐表示躺着也中枪,嘻嘻……不过皇帝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是妻,其余都是妾,这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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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十八章 和离
朱碧琴抬头看着云姝,她将她扶稳了之后,又退回到了万淑慧的身边,那脸上的笑意之中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她是故意的!
朱碧琴回过神来,她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从头到尾不过就是那个小丫头所下的一盘棋罢了,从她刻意约了自己出去开始只怕这棋局就已经开始了,她故意激怒了自己的父亲,断绝关系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刻不再是告亲,不会有任何的惩处。
她原本一直以为自己是得了胜的那个人,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前几日她的寂寂无闻并非是她真的已经被打压了,而是她原本就想着在今日在她这大婚之日离那侯爷夫人的地位最是接近的时候才动手,没有什么比原本已经近在咫尺几乎唾手可得的东西在一瞬间同自己没了半点关系更让人觉得心痛和绝望的,她甚至还断了自己的念头,告诉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当上是侯爷夫人。她永远只是一个妾,一个妾罢了!
朱碧琴突然觉得很冷,这样一步一步的算计一步一步的钻营,就算是她掀出万淑慧怀孕是这件事来打压着的时候,她只怕已经是算计到了,这才请了大夫顺带地也将她那见不得人的事给摊了开来,这样的心性和耐性,这让朱碧琴觉得畏惧,这竟然是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所能想的会算计的,若是她再年长一些的之后,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又有谁能够抵得住她。
只怕那赌局,多少也是同她有关系吧,朱碧琴这样想着。
云弘说了那一番话之后他也知道朱碧琴必定不会乐意,但现在这般一来他这话也说出口了,只能是将朱碧琴当做纳妾来处置方才能够保住自己。
他复而看向高坐在堂上的田鹏道:“既是纳妾,这桩官司自是不算的,田大人意下如何?”
田鹏时至今日方才晓得什么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今日这一桩官司那叫一个峰回路转,现在云弘咬住了自己是纳妾而不是娶妻,这自然官司就不能算了。
田鹏自然是晓得云弘这是推托之词,但朱碧琴还没有进了云家的门,也没有上云家的族谱,也算不得云家妇。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云侯爷,你确定你今日是纳妾并非娶妻?”
“是,我云弘今日纳朱碧琴为妾而非妻!”云弘咬牙道。
“既然如此,本官也无什么可说。”田鹏看着云弘的眼神之中充满着厌恶之色,“还望云侯爷牢记自己刚刚所说的。万氏,你还可还有旁的话说?”
万淑慧看着朱碧琴那一脸震惊的神情,她忍不住就想到了当日这女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姿态,那个时候的她对着这人苦苦祈求想让她将丈夫还给她,但今日她还是云家的当家主母这件事情并没有让她有半点的欢喜,反而是让她更加看透了云弘这个人。
当初他同朱碧琴之间那叫一个蜜里调油一般你侬我侬,但今日,云弘还是舍弃了这个自己呵护备至的人而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势。
面对这样的男人,万淑慧已然已经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了,或许这以前的时候,她还会为了孩子而顾念着,可在云弘毫不留情地说出让她将腹中的孩子落了的要求时,她就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一个身为父亲应当有的慈爱之心,而自己姝儿也是这样的乖巧能干,再加上这几日,原本她以为自己离开云弘会痛不欲生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但这几日来,万淑慧觉得也就不过如此,即便是离开了,她还是活着的,活的好好的。
万淑慧觉得自己有着一种重生的感觉,她像是从头活了一次,当初不明白的也一下子明白了。
“今日反正已经是在公堂之上了,你我和离吧!”万淑慧看着云弘,那声音之中有几分的坚定不移,“经过这些事情,你我夫妻情分也可算是恩断义绝,今日你我和离也可算是皆大欢喜了。当日这休书自当是作废了的,那么今日你就写下放妻书吧。”
云弘看着万淑慧,像是在琢磨着万淑慧的话之中有几分的认真。
“在你说出那些话来的时候,你我是便没有什么恩义在了,你我和离之后,不管你往后是要娶谁为妻子纳谁为妾都好,这都同我没什么干系,你自己高兴就成。”万淑慧道。
万淑慧这一开口倒是引得外头不少的叫好声,外头围着的不少男人同妇人,经过刚刚那一出之后,女人们不屑云弘的所作所为,正所谓糟糠之妻不可弃,为了一个在外头的浪蹄子竟然不顾情分休妻,这种同畜生有什么两样。而男人也觉得云弘这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不大厚道,作为一个男人多少也应当是有些情分所在,这般一来是也委实太掉了男人的脸面,所以这妇人们一起哄之后,男人们也跟着一同起了哄。
云弘被那些个起哄之声吵闹得十分的头疼,对于万淑慧他也有些痛恨,他上前了几步,拿了原本正在做记录的师爷的笔,抽了一张白纸,一顿龙飞凤舞之后便是掏了印章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