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原本也没有将这琉球的人当做一回事,可普一见到人的时候,人家那又是鞠躬又是问好的态度也便是让王恒觉得心情不错,至少十分享受人前这种态度。
“王丞相安好,在下也曾经到访过高丽,见过高丽太子同太子妃殿下,这一次有机会来大庆,也便是特地想来想拜见丞相大人。”武藏团次看着王恒,早就已经听闻了王恒王丞相是个小心眼至极的人,又素来爱装腔作势那一遭,所以武藏团次在初见王恒的时候就已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免得这话不投机当下就出了这丞相府而没有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好。
“是嘛?高丽的太子殿下前两个月前也还在我雍都之中呢,倒是说起了素来同琉球关系交好的事情,甚至还特地关照了老夫要是他日有琉球的使臣的来定是要好好关照关照。”
“那还真是叨扰了,也感谢太子和太子妃殿下还记得我们琉球,”武藏团次露出感激的神色,似真的有几分那感激之情在一般,“这般恩情定是不能忘怀的。”
王恒听着武藏团次的话,他微微颔首,看着武藏团次道:“不知道大人此番前来寻了老夫是所谓何事?”
武藏团次听得王恒这么说的时候,他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掏出了一盒子同给了谢淮隐没有两样的福寿膏的盒子。
王恒看到武藏团次递过来的东西,他也不接,只是抬眼看着武藏团次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我琉球特产的福寿膏,可作烟丝用,可用作消疲解乏也可用在医疗上可做镇痛的效果。”武藏团次说。
“那还是武藏大人有心了。”王恒这才将东西收了过来,只是漫不经心地搁置在一旁,很显然地是对这东西没有上心,就像是寻常人送来的东西一样,搁在一盘或者是收入库房,很多时候只怕是连看也不会看上一眼的了。
武藏团次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丞相,今日在下来除了送这福寿膏给丞相聊表心意外还是有旁的事情想要同丞相商议的。”
王恒听到武藏团次这么说,他眉头微微一蹙,心中对于武藏团次还有几分的不满却也还是示意人开口说下去。
“这一次来,在下也是奉了天皇陛下的令,想要同丞相站在一处,这福寿膏的生意也是特地想和丞相一起做的、”
“武藏大人这话是个什么意思?”王恒打断武藏团次的话,“谁不知道我们大庆和琉球之间的生意都是通过招商局来做的,也一直都是晋王的招商局一直同琉球之间有着交易,老夫又怎么能够越了这个规矩去,武藏大人这话莫不是在说笑亦或者是在拿老夫逗趣不是?”
“在下哪里敢同王丞相逗趣或是玩笑的,是,而今我们琉球同大庆之间的交易往来也都是通过晋王的招商局,可晋王是幕府将军一脉的人马,可即便是幕府将军的人马再怎么强大到底琉球也是天皇陛下的,那幕府将军能够嚣张到什么时候那可真是说不准的事情。”
王恒看了这倭人一眼,明白这小子刚刚那话的意思就是在说现在虽是被幕府的将军霸占着朝政,但琉球的天皇也不是真的甘愿当一个傀儡的皇帝,所以两方人马之中早晚也还是有一番的争斗开始,而招商局是站在幕府将军的一边,所以现在琉球天皇是打算寻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马来了,也就是这样的意思了,而现在武藏团次到了自己面前来说这种话,那就是希望着他能够站在琉球天皇的那一边了?
“且不说琉球之内琉球天皇和幕府将军之间的关系,若是老夫贸贸然同你们合作,那老夫在大庆之中要如何立足?”王恒道,“武藏大人可曾想过这一点?”
“那王丞相是宁愿见到晋王殿下的招商局一方坐大了?”武藏团次对着王恒道,“招商局将所有人的买卖都抢走了,丞相难道是半点都不觉得可惜吗?”
“这有命赚也还得有命花才行,要是这命都没了,赚那么多的银子下来只怕也没得花,老夫有何必去挣这一口气呢!”王恒言有所指地道,“武藏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武藏团次笑了,王恒这老家伙果真是个难缠的,刚刚这话看着像是在说自己,但又何尝不是在说着谢淮隐那招商局,只怕招商局也已经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王大人这话说的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但眼下是他们得了利,可也阻了不少人的路,和招商局合作的的确是那几大商会,其余的也有散股分出去,但僧多粥少,就朝堂之中这些人哪个人手上没有那么一两个铺子的,但能够从招商局的手上分到利益的又有几个人,长期看着人吃肉,别人喝汤,这种心理谁能受得住?
武藏团次才不相信这些个大臣们心中没有半点的芥蒂,尤其是这王丞相,他虽是初次踏上大庆的国土,但也十分清楚王恒一贯不是个省油的灯,大女儿嫁去了高丽,小女儿成了王妃,若是他手上再去了权势,到时候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他这人能够忍耐得住才怪了。
“王大人不为自己着想,好歹也是为后代着想着想,这银钱是半点也没个好赖的,王大人说的可是?想我们这福寿膏也实在是个好东西,也还是大庆所没有的,若是丞相能够向着陛下举荐举荐,到时候天皇陛下愿意用最低廉的价格卖给大庆,到时候王大人若是有这般需求的话,天皇陛下也是会给大人一些个好处的,哪怕是直接传入大庆的时候需要经过招商局的手,但大人也还有高丽的太子妃殿下不是?若是陛下哪儿不认同,王丞相既是有太子妃殿下在,总是不愁货源的,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主意。”
王恒听的有几分的心动,武藏团次这说的也的确是个法子,招商局一直都掌控着往来的买卖,而且固若金汤且是半点人也安插不进去的,但这两年国库的充盈他也是深深地看在眼内,若是他日真要举事,这手上的银钱也是半点都不能少的,之前没有机会,但如今瞌睡的时候真好有人送枕头,没有道理将送上手的银子白白地往外送出去不是?!
武藏团次看了王恒那已是有几分动摇的神色,他又加了一把火道:“王丞相,而今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后又有齐王殿下帮衬,今日我观晋王殿下也不像是个有福之人,只怕也轮不到他。若是他日齐王上位,丞相您可就是国丈了!”
武藏团次这一句话说的是让王恒浑身舒坦,只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是呀,他可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将谢淮蕴抬上高位之人,若是手上没有这些个银子,又如何同而今已经在百姓之中颇有几分威名的谢淮隐缠斗。
王恒这般想着,他捏了捏自己面前的那一个小盒子道:“这事儿成与不成,老夫也说不好,但武藏大人说的有这般的疗效,想来也是对百姓有益的,若是能够平价卖给百姓,想来也是百姓的福气,若是陛下不同意,到时候……”
王恒话未说完,倒是朝着武藏团次笑了一笑,武藏团次回了一个了然的点头,自然是懂了王恒这没有说完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不外乎就是招商局和元熙帝若是没同意的话,到时候就从高丽哪儿进了大庆,现在大庆的边关又有对外贸易交流区,若是从哪里不行,最后还能够用高丽王妃的名义送来大庆。
武藏团次又怎能不了解这点。果真银钱这玩意才是人人都离不开的,不过王恒的贪婪于他来说也是个最好不过的事情,只要福寿膏能够踏上大庆这片土地,那么早晚大庆就会被他们所掌控,招商局从他们琉球哪儿赚了多少钱去,早晚也是要回了多少钱的。
翌日一早的时候,武藏团次便是以琉球使臣的身份觐见,元熙帝也便是因为有琉球使臣的关系也便是拖着病体出现在朝堂上,这也是在尹仲出了雍都之后元熙帝头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上。
在朝会上,武藏团次自是提了向大庆引进“福寿膏”的事情,那言辞之中说的也可算是十分的言正意切,只差没有拍着胸脯保证说福寿膏这玩意延年益智服用之后就能够强身健体长命百岁了。
谢淮隐对于武藏团次这般的坚持和那一番说辞也可算是熟悉了,早在招商局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了武藏团次对于将“福寿膏”送进他们大庆的决定十分的坚定,可这般的坚持也同样让谢淮隐觉得其中必定是有什么缘故,传了消息给在琉球的人手,但要求琉球哪儿查探到消息顺带再将消息传递回他的手上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但看来武藏团次很显然是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不,要说是武藏团次,倒不如说是琉球的天皇没有给他们慎重调查和考量的机会。
“尊敬的大庆的陛下,我代表我们琉球的天皇陛下十分志诚地想要将我们手上的‘福寿膏’作为相互贸易的一个品种推荐入大庆希望大庆的国民能够喜欢,就像是我琉球的国民像是喜欢大庆的瓷器琉璃一般的喜欢。”
元熙帝对于武藏团次这说辞也觉得十分的满意,这对外贸易之中也的确是会出现这种状况,更何况而今他们大庆是占了主导地位,从琉球和南洋各国之间的贸易也是他们赚进了大把大把的银子的缘故。
但对于这‘福寿膏’一事,元熙帝的态度还是有几分迟疑的,说的这般天花乱坠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这‘福寿膏’不知道你们是打算以什么引入大庆?依着武藏使者你这说辞,应当可算是药物吧?”元熙帝道。
“可算是药物也可算是日常用品,福寿膏的好处,只要百姓们用过之后就会明白的。”武藏团次恭顺地道,“可以减轻痛苦,可以让百姓们觉得舒坦的好东西。”
元熙帝看着武藏团次,想要从他那脸上看出点端倪来,可武藏团次的神色如常,倒像是真的在举荐一样好东西一般。
“陛下,若是这东西的确像是武藏使臣说的这般说,倒是可以引进入我大庆,”王恒站了出来道,“既可当做药物也可当做民生用品,这倒也可算是十分不错的东西,也可算是对百姓有利了。”
王恒这一站出来之后,有不少的朝臣也纷纷而出,表示附议。
王恒道:“虽说这交易的事情也都是晋王的招商局在做,但对百姓有益的事情,老臣还是不的不出口说上一句的,既是对百姓有益,晋王的招商局应当不会拒接不是?”
谢淮隐朝着王恒看去一眼,只觉得王恒这人实在是不怀好意的很,什么叫做他的招商局,这什么时候招商局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了?这话说的可是十足的带着陷害,是在说他独霸着招商局么?!
“这若是真的对百姓好的话,自是要的,但现在也不过就是一面之词,咱们大庆的百姓谁都没有用过不是,那本王哪里晓得是真的如同武藏大人所说的那样还是不一样的?”谢淮隐道,“再说王丞相刚刚这话说的,本王也打算将这问题征询父皇一番,也没有说绝对的不要或者是独断下了决定一定会要,不是吗?”
王恒看向谢淮隐,笑,“王爷倒的确是有主事人的风骨了,较之之前也多了几分圆滑,可喜可贺。”
他这般说着,又重新回了自己的队列之中,刚刚谢淮隐说的的确也没错,现在这新的东西谁都没有用过,所以他说的也是半点没错,要挑刺也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来。
谢淮隐脸色一黑,刚刚王恒那话可不是什么夸奖的话,说她处事圆滑倒不如是在说他无能,不会做了决定,也正是不会做了这个决定所以才能够明哲保身,怎么说都是他有理,这老东西现在是越发不放过他了,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
元熙帝看了一眼谢淮隐和王恒,摆了摆手,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只听见外头太监一声尖利的“报”。
那拉长的声音让朝堂之中所有的人都为之侧目,元熙帝微微颔首,站在一旁的太监拔尖了声音道了“宣”字。
外头的太监双手捧着一本奏折,匆匆行至人前,跪下:“陛下,永安县令八百里加急,户部尚书尹仲在永安境内视察时遇上山体崩塌,不幸遇难。”
元熙帝微微一震,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