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什么时候拆?”毕禾突然问,这种老街区,每年总要传几次政府要拆迁的消息,但每年都没见真的定下来。
果然叶哥摇了摇头:“没消息,早着呢。”
说着又道:“你真确定搬走不租了?找着啥工作了?这事儿蕊姐儿知道吗?”
毕禾没回答,他心里其实也纠结,但纠结了许久还是点点头。
叶哥于是道:“行吧,确定什么时候搬了告诉我一声,钥匙到时候还我就行。”
说完又和毕禾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毕禾没起身送,他看着破旧门开了又关,往后靠了靠,生锈的铁窗发出轻微的声音。
他是突然决定离开筒子楼的。
前几天发了回烧,也不知是清醒还是糊涂地想了些事,醒来突然打算将租了几年的这间小屋子退了。
一是麻杆走后,两个人平摊的房租要落在毕禾一个人身上,毕禾没什么正经工作,赚一张花一张,看着突然变多的房租实在吃不消;二是他现在在薛峤家蹭住,这边房子空着还要交房租,多不划算。
重要的是,安晋很快就会查过来了。
见识过对方少年时刷存在感的方式,毕禾想到这里实在是头疼不已。
他也没有去想自己不可能在薛峤家住一辈子,只是思来想去,不如将筒子楼的房子退了,就算安晋找来,能打听到的也是一个已经离开的毕禾。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但此时在窗台坐了许久,他又突然反悔了。
薛峤家是好,但不是他的。
毕禾头靠着窗框叹了许久的气,掏出手机拨通了房东的电话:“叶哥,我想了想还是不退了。下个月的房租能宽限几天吗?我找了活就给你。”
第21章 找点活儿干
挂了电话,毕禾盘腿坐到床上数起钱来,数来数去也凑不够一张粉红色毛爷爷。
他也无暇去想安晋找来不找来了,再不找点活做,别说是房租,很快他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在这个时候,就要感谢起影帝禾搭上了薛峤这样的饭票。
以前麻杆接活都会叫上毕禾,他们就是传说中大哥大佬们一挥手就往前冲的小弟,毕禾没什么本事也不是很大胆,做过最狠的事大概就是追债和抓小三。
他还觉得刺激极了。
毕禾拿起手机,在并没有太多联系人的通讯录里翻了一遍,找出之前麻杆带他见龙哥时和那群人留下的号码,选了个备注为“黄哥”的拨过去。
电话没响几声,那边的背景声一片嘈杂,接电话的人只说了一声“喂”都能听出奇怪的口音来。
“黄哥好,我是毕禾。”毕禾笑嘻嘻道,“最近有活吗?您可别忘了叫我啊。”
“小毕啊!”黄哥说话有点大舌头,远远的都是一群人在喝酒说话的声音,“你小子不会做人啊,平时叫喝酒不来,找活做才想起哥哥们,这不好啊。”
毕禾往后一倒,抬起右手伸向头顶的旧吊灯,口中笑嘻嘻的:“这不是怕不会喝扫了你们兴嘛,您这会儿喝酒呢?”
“对,快过来喝一杯!”那边传来酒杯轻轻相碰的声音,“正好明天有个活,算你运气好。”
开着的窗户外飘来一阵油箱味,毕禾一闻就知道是王婆婆又在公共厨房里炸土豆,诱得他独自都咕咕叫起来。毕禾揉了揉肚子,笑嘻嘻地向黄哥问了地址,然后揣上手机出了门。
路过厨房又是顺手夹走一块炸得酥脆的土豆,被王婆婆“啪”地一下打在肩上。
“您少吃点炸的!”毕禾一边跑一边被刚出锅的土豆烫得倒吸冷气,“一大把年纪了,养个身呗!”
王婆婆举着锅铲冲到厨房门口骂人,毕禾跑过一扇着的旧窗户,早晨下了夜班的女生大概是被吵醒了,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探出身来看毕禾的背影。
“小禾哥你做什么呢?”
毕禾一溜烟跑下楼梯,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没什么,睡美容觉去吧!”
他跑过天井,侧身穿过铁迹斑斑的大门,回头看了一眼筒子楼。
颤巍巍炒菜的王婆,成天坐门口抽烟的陈大爷,把窗玻璃都贴成粉红色的小英,还有光着屁股在楼道里到处乱跑的小破孩,这筒子楼好像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场景,丝毫变化也没有。
毕禾无趣地瘪了瘪嘴,往方才记的地址走去。
走出去没多久又停下脚步,低头在手机里翻出一个前几日刚存进去的号码,手指犹豫了几分才按了拨出。
屏幕上闪烁着薛峤的名字,毕禾将手机贴到耳边,那边却一直无人接听。
等到电话自动挂断,毕禾想了想,按下一条短信发了过去,才将手机重新收了回去。
秋秋提了一大堆从糕点店打包的外卖艰难地进了摄影棚,里面的拍摄还在继续,她走到休息区将咖啡和糕点放好,然后去拿自己扔在沙发里的背包。
包里薛峤的手机一闪一闪亮着信号灯,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有一通未接电话和一封新短信。
身后都是全神贯注的工作人员,秋秋回头看了一眼,不能打扰正在进行的拍摄,也不好翻看薛峤的这部私人电话,便干脆将手机往桌上一放,自己拿了被咖啡喝起来。
不一会儿那边到了休息时间,秋秋连忙放下咬得乱七八糟的小蛋糕,端起给薛峤的咖啡就要过去。
那边薛峤却已经过来了,一见她就无奈道:“球妹,你这是今天第几顿了?”
“楼下咖啡店今天搞活动。”秋秋吞了蛋糕道,“巧克力蛋糕买一送一,哥,来一块不。”
“我就算了。”薛峤敬谢不敏,倒是接了秋秋递过来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