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千子表情难堪起来,勉强笑道:“我演得不太好,师父就别看了,太给您丢脸了。”
她说完了就觉得不对,马上展颜一笑:“师父,知道您没事就好,我跑出来妈妈在家一定很着急,我这就准备回去了。”
她说完了直接站了起来,真准备要走了,但还是关心道:“您好好休息,我不能常来看您,您自己多注意休息。”
“等等,先别急着走。”
千原凛人沉吟起来,他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好像没那么简单,而白马宁子仿佛和他心有灵犀,突然插嘴道:“不行哦,美千子酱,你的衣服我送去烘干了,还要等一会儿,你可不能穿着我的衣服离开。”
她也觉得没弄清事情之间,不能放小孩子一个人出去乱跑。
她和美千子刚刚才认识,但她听千原凛人提过美千子这倒霉徒弟,倒是很熟稔,言语间很亲热,说得像是在开玩笑,而美千子愣愣的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想快点走,免得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但没衣服这怎么办?
她一时愣在了那里,而千原凛人认真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因为不想演戏和你妈妈起了争执吗?”
美千子摇了摇头,不想提这个,低头道:“师父,我只是记挂着一直想来看看您,所以才来这一趟,我不想给您添麻烦了,您就别问了。”
她身无分文,演戏赚来的钱都在她妈妈那里,就是想离家出走都没办法——片酬、商演酬劳都是银行转帐,她现在连张正经存折都办不了,只能办儿童储蓄帐户(存零用钱用的,同样得成年人帮着开通,实际上仍然不是她的),真的身无分文,而且她比较早熟,知道轻重,明白没钱离家出走搞不好更惨,所以,她确实不是跑来找千原凛人求救的,只是趁机来看看他,了个心事,然后就回去认错。
就是倒霉在下雨上了,让千原凛人看出了破绽,不然凭她的演技,笑着探望一下师父,再好好道个歉,然后就能走了。
她不想说,千原凛人别的事也就由着她了,但这事不行,正色说道:“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师父,能特意过来看我,这事我就必须问……你要还认我这个师父,你也该告诉我,别说添麻烦之类的见外话。”
美千子眼睛中突然蒙上了一层雾气,但很快用小手抹了抹,笑道:“真没事,就是平常的吵架。”
“你真不想说……那就算了!”千原凛人摇了摇头:“多谢你特意过来一趟。”
美千子猛然觉得两个人之间好像生份起来,又发了一会儿愣,突然感觉十分无依无靠,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哽咽道:“您真想知道,我就告诉您,妈妈给我接的片子,是津泽姬的传记……”
津泽姬是谁?千原凛人有点懵了,而白马宁子眉头紧皱了一会儿见他没说话,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附到他耳上说道:“一位一百多年前的关西艺伎,小时候就被权势人物当成了玩物。”
有些话她身为女性说出来不雅,但已经足够千原凛人听懂了,马上向美千子问道:“电影中有果露镜头还是有亲热戏?”
美千子低下了头,难堪道:“都有……”
“强迫你拍摄了吗?”千原凛人表情瞬间就严肃起来。
“没有,只是要求我拍,说是历史上就是这样的,不是s情,但我就是接受不了,于是我拒绝了,最后只能分段取镜,没让我和男演员有接触,但……但有些个人镜头回避不了,衣服很少很少……”美千子越说越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一直滴在她紧握的小拳头上,“就是这样了,妈妈还是很不满,说这会让日南映像不高兴。拍完了,好像那边确实不高兴,说我刚有点小名气就架子大,我妈妈回来就骂我,我还了一句嘴,说我不想为艺术献身,她想献自己去献,她就打我,我没控制住,我……我……我咬了她一口。”
“咬……咬了她一口?”
“对不起,我知道这不对,但当时我忍不住了,她掐我胳膊,我就咬了她的手……咬出了血,我吓坏了,就跑出来了。”美千子哽咽得更厉害了,“我已经认命好好在演了,但我不想让别人看我的身体,也不想为艺术献身……那根本也不是为艺术献身,她就是骗我,就是那样好出名,她以为我不懂……她一直在骗我!”
千原凛人一时听呆了,没想到坚持追问,问出了这样的事,接着心中有些不爽了——他好歹还挂着美千子师父的名号呢,南部良子搞这种事,还把他放在眼里吗?
不过他不是喜怒形于颜色的人,没急着发火,反而细细问起了美千子剧本以及拍摄的细节问题,而美千子现在不隐瞒了,哽咽着把一切都详细说了一遍。
千原凛人听完了,在那里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这是一部传记片,不是s情片,剧本台本没什么毛病,就是有点露背之类的镜头,拍摄时也尽量尊重美千子的意愿了,就是制作方有些抱怨,觉得她连碰都不能碰一下,给拍摄添了许多麻烦,而剧情中艺伎受侮辱时衣服不多,这也没办法,总不能让电影往砸锅方面拍。
这涉及不到法律问题,只能说艺术电影就这毛病,类似的例子有很多,说不了什么。
那就只能说南部良子急功近利,想女儿出名想疯了,真是什么片子都敢接,根本不顾女儿的意愿——真他娘的你要想出名自己去拍,非拖着你女儿拍干嘛呢?
他伸手摸了摸倒霉徒弟的脑袋,轻声安慰道:“没事,这不怪你。”南部良子那妈妈被咬,只能说她咎由自取,没什么可说的。
美千子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哽咽着点头,而千原凛人又轻声说道:“别哭了,我好歹当过你几个月的师父,我来和你妈妈谈谈!”
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哪怕是家务事,他觉得这事他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