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如玉的男人,也在岁月的磨砺中,变得更加沉稳隐忍起来。
裴言每天都会在淇水阁的内院中静静伫立,从日出到日落,刮风下雨,无人可阻,以一种温和但却不可拒绝的姿态,求得却维的那一声原谅。
春去冬来,桃蕊败放。
裴言唇角的温润从未消散,固执而寂寥。
三师兄御尽然依旧浪荡人间,风流娴雅,修为停留在步青殿,没有半分增进,但下山的时间却是一次比一次长,苏菜菜偶尔从碧澜堂的人口中得知,似乎是因为一个丑颜妓子。
苏菜菜含笑,笙娘也终于等到御尽然回头了么。
四师兄颜弗依旧对苏菜菜的血液虎视眈眈,但最近突然爱上了芍药煮的葡萄萝卜汁,总是追命似的缠着芍药帮他煮,一身黑衣,破锣嗓子,猩红血眼,如同恶鬼罗刹,每每都将芍药吓哭。颜弗是个缺心眼的,将芍药吓哭了之后,便狠着声音恐吓她不要哭,结果芍药哭得更大声了。
苏菜菜默默为芍药点了一根蜡烛。
露出怜悯的表情。
没人护的妖怪像根草,只能被其他妖怪欺负。
天道如此。
幸好,苏菜菜有师父疼。
虽然宫玖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总归是宠她的,尤其是在外人面前,给足了她威风。
所以颜弗就算再垂涎她的血液,也依旧不敢动苏菜菜一根毫毛。
五师兄留在长归殿,继续精进剑术,月白衣袍,仙姿无尘,再无嗜血杀气,只余剑气浩荡。苏菜菜放下心来,《暖酥消》中那个冷血屠城的玉面战神,再也不会存在了。
而六师兄白绥,依旧呆在闻海殿,明明看起来一副冰雪聪明的样子,但就是无法晋级。苏菜菜只当是妖怪天性愚蠢,毕竟闻海殿里大多数的妖怪都还是停留在原地,没有半点进步。
宫玖忽悠走了御琛,推门进来,苏菜菜一时间忘记了躲避,便被宫玖逮了个正着。
“你这是在做什么?偷听我们讲话?还是……看上了御琛?”
宫玖眯起了眼睛。
苏菜菜黑线。
介人……
喜欢诬赖她红杏出墙的坏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并且名声响亮。
道友们给宫玖取了一个别致的雅称。
雾秋山醋王。
苏菜菜甚感丢脸。
“师父,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喜欢任何男人,你要相信我。”苏菜菜无奈地苦笑。
宫玖嗔了苏菜菜一眼:“谅你也不敢,就你那点出息,啧……”
苏菜菜敢怒不敢言,只得顺着他哄道:“徒儿这点出息就只够来喜欢师父的,哪里还有多的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所以,师父,下次你不要再动不动就怀疑徒儿对你的忠诚了。”
宫玖被苏菜菜顺毛顺得眼睛都眯起了起来。
戳了戳苏菜菜的脑门,娇声道:“花言巧语!”
苏菜菜腆着老脸,狗腿地笑着。
两人又蜜里调油了一会儿,宫玖突然道:“瞧为师这记性,尽顾着和你说话了,又忘了事。”他莲步轻移,走到沉鱼阁的梳妆台前头,拿起一个精致的紫檀木方盒,从方盒中取出了血蛊来,对苏菜菜道:“伸手,好久没养血了,再多放几次血,院子里的花就该养熟了吧。”
苏菜菜想起兰花草一族险些被灭门的惨案,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真的可以成功吗?”
宫玖笑眯眯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条肥硕的血蛊在苏菜菜莹白的手臂上吸了一小会儿血,雪白的身子变得粉红,吸到了一半,突然像是饱了似的,将脸侧到一边,拿脑袋蹭了蹭苏菜菜的手臂,爱娇模样,如同撒娇一般。
宫玖皱起了眉头:“最近几次,怎么越吸越少了?”
苏菜菜义正言辞:“徒儿也不知道为什么。”
宫玖神色微妙地看了苏菜菜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为师?”
“师父你又不相信我?”苏菜菜十分委屈。
“哼,为师刚刚不过是在感叹,你眼巴巴地接个什么话,摆明是有什么事不敢让为师知道。”
苏菜菜:“……”
师父英明呐。
苏菜菜干笑道:“为师父分忧是徒儿的分内之事。”
宫玖瞪了苏菜菜一眼:“千万别让为师抓到了你的尾巴,不然有你受的。”
当天晚上,趁宫玖睡着之后,苏菜菜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到梳妆台前头,小心翼翼将那只紫檀木的方盒打开,里头躺着一条蛊虫,那蛊虫因为下午给山茶放血,虫体又变回了雪白的颜色。
病恹恹的血蛊看到苏菜菜之后,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从盒子中爬了出来,拿脑袋蹭着苏菜菜的手指头,仿佛撒娇一般,张大嘴巴渴求着什么。
苏菜菜摸了摸蛊虫急躁的小脑袋,安抚道:“别急别急,我马上喂你……”
从抽屉里拿出一堆绿油油的桑叶,递到蛊虫旁边,那急躁的血蛊仿佛找到了饥渴之源似的,猛地扎进桑叶堆里,张开血盆大口,吧唧吧唧啃着桑叶,绿汁四溅,风卷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