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母亲打来的,一开口便问她和贺煜说了昨天的事没,有什么结果。
婆娑泪眼依然伤悲酸涩地盯着那一行字,她极力保持着平静的语调跟母亲报出喜讯,“嗯,他已经把钱给我,等下我去医院,联系高利贷那些人,把钱还给他们。”
凌母一听,高兴难掩,“好,好,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来?”
“我还有点事,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妈,您先跟爸说一声,让他也安心。”
“行,你先把事情弄好,对了,记住别让其他人知道。”凌母再次叮嘱。
凌语芊轻轻应了一声,结束通话,继续对着那张可恶的纸条羞愤了一阵,正式下床,走向浴室。
尽管事先已多次体会过这种纵欲后的酸痛,可她依然吃不消,泡过澡后,找药膏涂上,疼痛消了一半,她才带齐东西,下楼。
不料迎接她的,是另一种屈辱。
季淑芬正整理着鲜花,对她投来一个充满鄙夷的藐视,“嫁进贺家虽不用操劳,但也不代表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只有没素养、不知廉耻的女人才会这样!”
凌语芊身体即时一僵,稍后走过去,停在季淑芬的面前,讷讷地道,“妈,对不起,我知道了,我下次会留意。”
季淑芬又是冷冷一瞪,别过脸,不再看她。
凌语芊略作沉吟,请示出来,“我爸昨天不小心伤了脚,在医院留医,我现在准备去医院看他,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季淑芬眸光一晃,不作答。
凌语芊便也不久呆,微微鞠身,朝大门口走去。
季淑芬这才抬头,目送着凌语芊的背影渐渐消失,于是放下盆栽,起身上楼,来到贺煜和凌语芊的卧室,看到那满床凌乱后,整张脸更是黑成一片。
她就知道,这小贱人长得一副狐媚样,血气方刚的儿子必会被迷惑!瞧,这小贱人睡到日上三竿就是明显的证明!
可恶,真是可恶极了!她捶胸,顿足,紧揪住那象征着一宿旖旎的凌乱床褥,恨不得把它给撕烂……
另一边厢,凌语芊像昨天那样,由司机送她离开大庄园,直达父亲留住的医院。
她先是了解一下父亲的情况,继而拨通高利贷的电话,孰知对方竟这样回答:“那笔钱已经还了,这事算是完了,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手机嘟嘟响,凌语芊目瞪口呆。
“芊芊,怎么了?对方怎么说?”凌母急忙询问结果。
凌语芊回神,如实汇报。
凌母听罢,也万分诧异,“还了?谁还的?怎么会呢……芊芊你确定这事除了贺煜便不再有其他人知道?噢,难道是贺煜解决掉的?”
凌语芊也想到了贺煜,只不过,她还是不解,他今早明明给了支票,为什么还会主动去解决掉?刚才电话里,那人似乎还提到什么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之类的话……难道是,贺煜不想让人知道这事?毕竟,这传出去名声不好,是了,肯定是这样了!还是他想得周到!
“看来这小子算有点良心,芊芊,快把支票给我,我要去翻本。”凌云霄突然吆喝了一句。
凌语芊定睛,眼神迟疑地望着父亲,并没立刻顺他的意。
凌云霄见状,怒了,“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
“爸——”
“快!”
“好,我可以把支票给你,但并不是给你去翻什么本,而是让你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你以为生意那么好做吗?这点小钱,能做啥!”凌云宵蓦然伸手,把支票从凌语芊手中抢了过去,边摸着支票,边继续念叨,“以后记得跟他多要点知道吗?”
看着父亲理所当然的样子,凌语芊不禁想起贺煜早上留的那张极具侮辱性的纸条,俏脸立刻就黯了下来。爸,假如你知道这张支票我是怎么得来的,你还会这样说吗!
凌母虽不清楚实情,可瞧着女儿悲恸哀伤,于是带着责怨的意味对丈夫乞求出来,“云霄,别再赌了,俗话说十赌九输,如果钱不够,咱们再等,等存够了再找合适的生意做。”
“等?等到何时?你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凌云宵不以为然地回以冷哼。
这时,李学东也开口了,劝解又警告,“大嫂说得没错,大哥你千万别赌了,钱输掉是小事,身体是大事,那些高利贷可惹不得!你都从鬼门关跑过一回,难道真要见到棺材才流泪?”
凌语芊也赶忙附和,“爸,您就听听妈和阿东叔的话吧,我回去再和贺煜商量,或者叫他直接介绍份工作给你。”
“芊芊说得没错,您年纪也不小了,并非真的要什么东山再起,稳稳当当过日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这做生意的事终究有风险……”
可惜,凌母话还没说完,就被凌云宵给不耐烦地喝住,“风险风险,你懂个屁,看你,整天愁眉苦脸的,我什么好运气都是被你赶走了!你要是聪明能干点,我用得着这样吗?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年就不该娶你!”
这话一出,凌母顷刻泪水狂流。
凌云霄非但不安慰,还骂得更厉害,“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整天除了哭,你还懂什么!快给我滚开,碍眼!”
“哇——”凌母更是悲恸大哭。
李学东马上出面劝阻,“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端端拿大嫂出气,大嫂说的一些话虽然不让你中听,可她出发点是为了你好!”
凌语芊也急忙拥住母亲,心疼不已,“妈,别哭,来,我们出去。”说罢,怨恨地瞪了父亲一眼。
出到房外,凌语芊一直搂住母亲,走到走廊的尽头,继续安慰着,“妈,您别和爸计较,他不是有心的,他一时气话而已,您别放在心上。”
悲伤欲绝的凌母,依然嘤嘤泣泣,“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像赌博,他以前根本不沾这玩意,有次小舅赌博,他还狠狠教训了小舅一顿,可现在……还有其他方面,他也在变,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妈再也找不到他以前的影子,再也找不到了,他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确实,在自己印象里,父亲对母亲疼爱有加,从不大声呼喝过母亲,更别提会说刚才那番话,可怜的母亲,那是何等的悲伤欲绝。
凌语芊不觉更加心酸和心疼,也忍不住哽咽起来,“妈,原谅爸吧,您也知道爸性格不是这样,他是因为当年的打击,还有这几年的穷困潦倒,意志消磨,难免脾气暴躁和语无伦次,他暂时性而已,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变回以前那个优秀的爸爸,您心目中深爱的男人,您也跟我说过,当年就是看中他性格好才放弃另一个叔叔而选择嫁给他。”
“还不是!他说后悔娶我,我何尝不是后悔嫁给他,早知道他这样,我当初就该和另一个男生交往。他说以后不要我理他的事,好,我再也不理了!”
看着母亲难得呈现的赌气意味,凌语芊不由想到自己,苦涩地笑了,“妈,您才不会呢!您那么爱爸,才不会抛弃他!就像我,贺煜尽管有时候对我很坏很坏,但我还是无法不爱他,无法不关心他,还是想着和他相伴相随,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