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药性还没退,这是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再说你和房东无怨无仇,压根就没杀他的动机,警察无从怀疑。”褚飞在她哆嗦的手背轻轻一拍,示意她松手,然后,终于拨打了110。
接下来,他继续对凌语芊加以劝慰,与她商量好等下的供词,期间深刻体现出他是真心想帮凌语芊,因此,凌语芊内心的防备逐渐减弱,甚至消除,对他产生了依赖和寄望。
不过,有件事特折腾人,由于体内药性未解,不时会发作,让凌语芊既羞愧难堪、无地自容,又苦恼万分、痛不欲生。
褚飞血性方刚,突然碰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无比的痛苦难言,他几乎不敢直视她,还坐得离她远远的,一个劲的与她说话,说他在学校那些见闻,甚至包括他更详细的家庭背景,希望借此分散彼此的注意力。
非人的煎熬,就此持续了将近20分钟,警察终于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结果如褚飞所说,警察听了整件事后并没有特别的怀疑,根据司法程序,先安排凌语芊到医院急救,褚飞陪琰琰一块去,其他公安则留下来封锁现场,收集材料。
在医院奋斗了近两个小时,春药总算从凌语芊身上彻底消失,她的思想随之恢复了以往的正常,得以集中精力在这件事的后续上。
她首先要面对的,是那该死老色魔的妻子——女房东。
原来,女房东真的回乡下去了,晚上刚好回来,得知丈夫突然死掉,犹如五雷轰顶,对凌语芊劈头便骂,痛诉枉费她对凌语芊那么好,凌语芊却恩将仇报,杀害她的丈夫,简直不是人。
看着声泪俱下、甚是可怜的女房东,凌语芊忍不住热泪盈眶,忽然有点后悔当时的冲动和失控,樱唇微颤,欲言又止。
褚飞担心凌语芊把真相爆出来,急忙在她手臂暗示性一按,紧接着,对女房东回驳,“房东太太,这件事你不能怪凌小姐,要怪就怪你老公,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那是他活该!再说,他死,只是一瞬间,一了百了,但给凌小姐留下的伤害和阴影却是永久的!”
女房东的视线这也才转到褚飞身上,狐疑地问,“你……你是谁?”
“我就是那个目击证人,你知道你老公有多可恶吗?不但给凌小姐下春药,还用绳子将凌小姐的孩子绑住,私自配了钥匙把门锁死,叫她们毫无逃命的机会!他死,是老天发威,给他惩罚!”褚飞样子淡定而从容,继续坚持着想好的供词。
女房东听罢,哭着辩护,“他精神有点问题,他正常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只有发病了才这样,所以,他不该死!真不该死!”
精神有点儿问题?
那男房东,是个精神病人?凌语芊不禁想起当时自己无意间喊出一句神经病后,男房东就立刻变了,原来,是被刺激了,那么,前几次的不寻常举动也是精神病引起的?
“精神有问题就能为所欲为,这样伤害别人吗?你有没有想过,凌小姐要是不反抗,结果会是怎样的局面?恐怕,死的会是凌小姐,死得比你老公还惨,凌小姐的儿子也会遭殃,所以,这是你丈夫应得的!”褚飞越说越激动,此情此景已分不清他是在演戏或发自真心了,“房东太太,你身为女性,应该理解和同情凌小姐,你丈夫这样的性格,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谁能担保凌小姐能每次幸运地逃过?换个角度想,要是这样的悲剧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样?”
这时,凌语芊内疚怜悯的心情也逐渐得到平复,望着女房东,语气坚决,由衷说道,“房东太太,很抱歉让你成了寡妇,可是,我必须那样做,你丈夫是你的亲人,但我儿子,同样是我的心肝宝贝,你根本无法体会当时我是怎样的恐惧、惊慌、痛恨和愤怒,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想我还是会选择自卫,我有权利保护好自己,更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好我儿子!”
☆、【衷其一人,爱 ta 一生】012 置之死地而后生
看到女房东随着这些言语逐渐动容,褚飞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你丈夫不是有精神病吗?这样的结果说不定对他也是一种解脱,这是老天爷对他的安排,所以,节哀顺变吧。”
女房东终究是个妇人,品性本就纯朴善良,一开始由于深受刺激和伤心过度,才对凌语芊大骂痛骂,如今经由大家解释与劝慰,想到自己的老公本来就理亏,且碍于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亲戚朋友笑话,结果便也作罢,不再声讨凌语芊。
整件事,算是有惊无险就此告一段落,凌语芊不用坐牢,但根据刑罚,还是得给女房东做出一定的赔偿。
凌语芊险遭侵犯,本就是被同情的一方,况且,警方见她一个小女人带着儿子孤苦伶仃,便尽量把赔偿金额商讨到最低,不过,凌语芊主动给女房东赔了50万。
握着那袋沉甸甸的、意义非凡的金钱,女房东满腹激昂和动荡,悲痛的泪眼覆上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来,想不到凌语芊会给她赔偿这么多钱,二来,想不到凌语芊会有这么多钱。
凌语芊整个心海也异常复杂澎湃,晶亮的雪眸郑重而严肃地回望着女房东,由衷地说出一句简短却很真挚的话,“房东太太,谢谢你,而且,对不起!”
女房东吸了吸鼻子,紧接着,摇了摇头,呜咽出声,“那个青年仔说得没错,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怪不得你,怪不得你,假如他能安分守己,不色心作祟,横祸岂会找上他?这都是命,是他命该如此吧。”
说完后,她又是忍不住低啜出来。
洁白细小的贝齿,在干涩的唇瓣轻咬了一下,凌语芊本能地抬起手,在女房东颤抖的肩头给予怜悯安抚,然后,说出心中某个决定。
她打算搬走,不再在这里住了!
女房东一听,泪眼瞪大,但最终,也没说什么。有些事终究无法挽回,凌语芊不能像以前那样在这间屋子安然居住下去,而她,同样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对待凌语芊,因此,再见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
幸好,正义的褚飞继续帮凌语芊,得知凌语芊要搬走,他也始料不及,却只是一瞬间工夫,马上表示支持凌语芊的决定,还介绍凌语芊到他住的那栋楼租住。
“我隔壁那套也是一室一厅,独立厨房和洗手间,月租1500,上手租客是一家三口,正经人家,因为买了房子,前几天刚搬走,正空着,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帮你找房东谈谈,对了,那边的房东是个孤家老人,没丈夫没儿女,之前类似的侵犯事故绝不会再发生。”
对于他的详细解说,凌语芊再次铭感于心,而且,毫不犹豫地赞同了。
接下来仅花了一天时间,凌语芊便从“旧房”搬到了“新房”,同时,也正式见到了褚飞的母亲吴蓉玉。
吴蓉玉,50岁左右,长得文文静静,除了身体虚弱之外,还双目失明,特别有件事值得凌语芊关注的,她觉得吴蓉玉不太热情,跟褚飞相比,简直天渊之别。
琰琰是个小孩子,活泼可爱,嘴巴又甜,换作其他人,听到琰琰褚奶奶前褚奶奶后地叫,都会高兴不已,笑不拢嘴的,吴蓉玉却出乎意料地板着脸,仿佛没听见似的,凌语芊差点认为她连耳朵也失聪了呢?当然,根据褚飞相告,分明不是,所以,凌语芊心里很纳闷和不解,不过,纳闷归纳闷,并没多想,在褚飞的家呆留一阵子后,拉着琰琰回到自己租赁的地方。
这一带都属于民屋,间隔布置等方面没多大迥异,然而终究是新的房子新的环境,总会让人一下子习惯不过来,琰琰是个小孩子,倒没什么,到点了就睡着,凌语芊则怎样也无法入眠,她于是起身下床,披上一件外套,来到小阳台。
说是小阳台还真不为过,宽一米,长两米,只放得下一张椅子,她窝在椅子内,静静地看着寂寥遥远的夜空,思绪不自觉地回到杀死老色鬼房东的那件事上。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一直放不下,满脑都是男房东两眼暴瞪、死不瞑目的画面。老色鬼估计想不到,弱质芊芊的她会这么狠,这么癫狂,理智全无,丝毫不肯放过他。
确实,自己这个举动,连自己都吓到了,这件事发生之前,自己是万万想不到这样的,人果然会随着环境和阅历而改变,这段日子连番折磨和痛苦,自己心里积压着各种悲愤、痛恨,到了最关键时刻,像是引爆的炸弹,轰然炸开,谁也阻拦不了!
第一次杀人,是两年前,在美国,因为执行任务,快准狠地掐住莫希凛的要害,将他活生生弄死。这次,她用了刀子,狠狠直插对方的心窝。
莫希凛那件事,贺煜前前后后花上几十个亿,至于这个老色鬼男房东,她给女房东赔偿虽然只是50万元,不过这种形势下算是非常丰厚的,而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安心,她根本忘却不了女房东悲痛欲绝的模样。
痛失挚爱,那是怎样一种痛她深刻体会,尽管对她来说男房东该死,但对女房东来说,那是相伴相随了大半辈子的爱人,是彼此相依为命的亲人,女房东曾经说过,他们没有子女,如今男房东死了,女房东等于成了孤家寡人,算起来,自己何其残忍,把人家唯一的依靠抹灭了。
想罢,眼泪就掉了出来,整颗心也跟着不平静,加上这段时间的苦,凌语芊禁不住地低啜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空间蓦然响起一声呼唤。
“凌姐,凌姐你在吗?”
是褚飞,不知何时开始,他改为这样称呼她,叫声从阳台左侧飘来,他也在他自家的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