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长,越不容易过,不知盯着那扇门看了多少回后,她终把视线调了回来,拿起放置身旁的手机把玩,一会,打开网页看新闻,逛论坛,还登陆几个国内出名的小说网站找些小说来看,可惜都看不了多久,最后,她到优酷去看各种电影电视剧各种综艺节目,但结果也是无法投入,就连她平时最爱看的那趟让人捧腹大笑的综艺节目也丝毫勾不出她一丝笑点。
可恶该死的王八蛋!杀千刀的大色狼!
她满心忿恨,不禁在心里对那人咒骂起来,紧接着,又忍不住自个痛骂一顿,竟然对这人如此惧怕!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消逝,她被失眠折磨得越来越痛苦,为了让自己睡过去,她甚至这样安慰自己,就算那人真的再来,又不是什么致命的暗杀,不过是被那样欺负而已,自己又不是没被他那个过,干嘛这么在意,这么担心,说到底,终究还是爱太深!贺煜啊贺煜,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爱是如此之深!
她略微歪了一下头,透过玻璃窗对着外面昏暗的夜空默默一叹,然后,想起了贺燿的话,无意识地低吟出声,“贺煜,假如你真的还活着,你能不能回来?你大概还要多久才回来?难道也要再隔两年吗?可是,我怕自己等不到那天了。”
静静地盯着外面看了一阵子,她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找到野田骏一的号码,然而犹豫再三后终究没拨打出去,今晚琰琰睡觉之前,才跟野田骏一聊过,要是现在再打,这三更半夜的,锐敏力超强如他一定起疑、追问,说不定,还会风风火火地赶回来。虽然她也很想念他,希望他尽快回来,但她不想自己的行为妨碍影响他的工作,这也是为何每次通话,她都极力伪装,扬言自己过得很好,生活很平静,就连公司遇上一些棘手问题也没对他透露半分,他那么好,那么呵护疼爱她,她应晓得给以回报,至少,不给他添加烦恼。
于是,她把手机关掉了,回到床上,先是看了一下琰琰,继而躺正身子,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可终究,这晚她还是彻夜不眠,而到了天亮,看着丝毫没动过的房门,她困倦不堪的容颜不自觉地溢出一抹自嘲的笑,原来,是自己多虑了!兴许,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是事出有因,是仅此一次,以后,不会再发生。
想到此,她沉闷了一整夜的心情豁然开朗,整个人似乎也没那么疲惫了,叫醒琰琰,给他洗漱,然后,带他出门。
兴许是昨晚一宿未睡而今天工作劳碌一天,精力已经严重透支,又加上昨晚没任何意外发生让她产生了某种认知,今晚上她很早就睡着了,还一觉无梦到天亮,而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也是过得平平静静,除了晚餐偶尔见到那人,其余时候她和他根本没碰过面,她心中的包袱便渐渐放下,恢复先前宁静的日子,就此过去了半个月后,在她又突然寻思着是继续住下去呢,或先搬回野田骏一的房子时,忽然又发生了一件极具戏剧化的事!
前几天连续下了几场大雨,今天难得天气放晴,刚好是周末,她于是将琰琰在幼儿园的被子枕头都拿回来洗一洗,放到天台晒,黄昏上去准备收下来,却不料,当她刚走到楼顶,就要从楼梯间跨出天台时,猛被一句话震得整个人俨如被下了符咒似的,停立原地,动弹不得。
“振峯哥,你有没有觉得熠哥他很像我哥?我怀疑他根本就是我哥!”是贺燿的声音,疑惑的语气透着一抹坚定,语调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凌语芊听到。
“曾经,我还昏睡不醒的时候,耳边仿佛听到大嫂跟我说话,当时我以为是做梦,后来我醒了,知道大嫂确实那样做过,所以,我才怀疑我哥还活着,因为我当时也听到我哥在跟我说话,直至我看到熠哥,得知他也常来看我,才发觉自己可能误会了,那不是我哥,而是熠哥,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又觉得,头一次萌生的念头是正确的,熠哥他,根本就是我哥!”
空气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终响起池振峯的话,看来,他是经过一番沉思,细想,才发表意见,他并没反驳贺燿的猜想,而是,某种程度上附和了贺燿的想法。
曾经,他只是发自内心的渴望而认为贺煜还活着,但现在,也像贺燿说的那样,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观察,他也慢慢发觉了“贺熠”的不寻常,认为“贺熠”,就是“贺煜”!
发表完毕,振峯与贺燿定定对望,为彼此心中想法的猜想感到激动,昂然,但同时,又萌生一个困惑,假如贺熠真是贺煜,那为什么贺煜不跟他们明说,甚至,连凌语芊也不坦白?
如此这番话,对匿藏于楼梯间的凌语芊来说,如一颗巨石重重地砸在海中荡起千层浪,无数浪花连绵不绝地朝凌语芊席卷过来,白花花一大片,脑海也是即时嗡嗡作响。
她一只手,死命掩在嘴上,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旁边的门柱,不让自己倒下地去,混沌的脑海忽像山洪来袭,冲进一幕又一幕的过往。
那一次,在北京出名的步行街,雪花纷飞的除夕日,他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让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嘴里喊喊念念着“贺煜”两个字。
那一次,她误吃了媚药,一半清醒一半迷糊躺在他的身下,看着他俊美绝伦的面容,与他缱绻缠绵,嘴里念的,也是“贺煜”这两个字。
那一次,她无意中闯进他的书房,看到他并没戴眼镜就能在电脑前工作,她心里冷不防地蹦出一个念头——还是贺煜。
那一次,他带她和琰琰出去玩,他忽然对她说,“语芊,你要好好活下去,说不定,二哥并没有死。”
那一次,她搬进贺家住不久,从公司回来拿一份遗漏的文件,一推开卧室的门,看到他忽然出现的身影,她情不自禁喊出的也是贺煜的名字,然后,他朝她慢慢走过来,二话不说吻住她,而她,甘愿沉沦。
还有,假孕事件,他大发雷霆,甚至想用暴力将“胎儿”弄掉,他容得下琰琰,却容不下野田骏一的“孩子”,只能说明,琰琰是他的种!
难道,他真的是贺煜?那个无数次让她痛苦悲伤得近乎崩溃,高深莫测得每每让她捉摸不透的“禽兽兼疯子”,实则是她念念不忘的贺煜?
是吗?
真的是吗?
又一个奇迹,真的出现了吗?
混乱空白的大脑逐渐拾回些许清晰,身体也不似先前的毫无知觉,凌语芊首先做的并非冲出去,抓住天台上的两人激动追问,而是转身往回走,轻盈的脚步踏下一个个楼梯。
她明明走得极快,可似乎用了很多时间,总算来到他的卧室。站在门外,她微喘着气,美目大瞠紧盯着眼前紧闭的门,却不敢立刻去敲门。
而不一会,紧闭的房门毫无预警地打开,那个熟悉的人影,赫然闯进她的眼帘。
贺——煜!
心里头,刹那间再次窜起这个名字,她并没喊出口,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张让她日思夜想的脸容,眼中光芒越来越炙热,越来越锐利,似乎要把他看个透,还甚至,想去摘掉那碍眼的眼镜。
“你……没事吧?”
不知过了多久后,贺煜发出一声。
那天晚上,他返回自己的卧室后,不顾酒后最好别洗澡的安全常识,硬是在注满水温不是很高的浴缸里泡了足足一个小时,将一切酒气冲散,让自己彻彻底底地清醒过来,然后,在阳台站了整整一夜,翌日天刚亮,就带着必要物件搬离这儿,到轩辕墨之前给他安排的酒店住下,将所有精力投放工作上,没日没夜地苦干,他不清楚这是为了不让自己有空闲时间去想她呢,又或者,拼命工作想早日破案好将真实身份告诉她,慢慢地,他只知道,他放不下她,他做不到无法见她和儿子。
而贺燿的苏醒,恰恰给了他一个机会,在贺燿多番邀请恳求下,他借机回来了,生怕她会搬走,忍住没再去打扰她,尽量避免与她碰面,不料,她竟主动出现他的面前,看她的情况,在他打开房门之前似乎站了不短时间,她忽然间来找他,因何缘故?他心头不禁生起一丝纳闷,接着,又被她那继续不寻常的举动渐渐萌生出忧虑,关切的话语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凌语芊没回应,依然大瞪着一双灵动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睨着他,然后,在他忽然伸出手,准备去摸摸她的脸时,她快速歪一下头,转身跑开,冲进自己的寝室。
她直奔床前,仰头直直看着墙上婚纱照里高大的人影,将那俊美的容颜与刚才看到的交替闪现,许久后,心里慢慢生起一个决定,她决定,试探他,试探他到底是不是贺煜!
可是,怎么试探?一旦试探,免不了跟他接触,但凭目前两人的敏感关系,她贸贸然跑去找他,他肯定怀疑,她要怎么做才不至于引起他生疑?虽然她也跟振峯、贺燿一样,不清楚假如他真是贺煜的话为何对大家隐瞒身份,甚至连她也不讲,难道他不知道,她对他的死是多么的柔肠寸断和悲痛欲绝、对他的复活是多么期盼和欢喜吗?
除非,他确实就是贺熠,而非贺煜,但又有那么多疑点,那么让人怀疑,除了振峯和贺燿,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也发觉呢!
心,是如此的矛盾,如此的混乱,如此的紧张,如此的迫切,她就这样轮流猜测,苦苦冥思着试探的办法,一直到夜幕降临,琰琰进来,喊她去吃饭。
稍定了定神,她拉住琰琰的手,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琰琰,出其不意地问出,“琰琰,你能告诉妈咪为啥那么喜欢熠叔叔吗?”
很明显始料不到,小家伙稚嫩的面庞即时涌上一股愕然,少顷,却也如实回答,“因为看到熠叔叔就好像看到爹地。”
看到熠叔叔就像是看到爹地,瞧吧,琰琰也这般认为!人常说,小孩子的感觉是最真实的,那么……
“对了妈咪,琰琰也要问你一件事。”凌语芊陷在自己的沉思,琰琰这端也问出心中某个疑惑,在凌语芊又次回神,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往下说时,他接着道,“小妹妹出生后妈咪真的还像以前那样疼琰琰吗?不会只顾着妹妹而不理琰琰吗?”
这下,轮到凌语芊蹙了一蹙眉眼,“这个问题,妈咪好像早就跟琰琰保证过,琰琰为啥还这样问?”
“还不是那个女人,刚才她拉住我的手,叫我以后都留在这里,说这里才是我的家,她和爷爷才是最疼我的人,至于妈咪,等妹妹出来后眼中只有妹妹了。”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