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丽真皱眉,“你喝了多少酒?”
万昆说:“没多少。”
何丽真不跟他打马虎眼,“到底多少?”
万昆仰头想了想,说:“十瓶吧。”
何丽真没有说话,万昆笑了一声,说:“我没醉。”
“快点回家吧。”何丽真说,“已经很晚了。”
“我是来问你一个问题。”万昆幽幽地说。
“什么?”
万昆走过来,一步一步迈出阴影,站在月色下面。月光铺在他的肩膀上,映得一身青灰。他插着兜,晃到何丽真面前。何丽真顿时闻到一股浓浓的烟酒味,熏死人。
“要是以后我也不在你课上捣乱,你抱我不?”他一边说,一边给何丽真制造方便似的,张开双臂。他那么高大,双臂一开,就像一只大鸟亮出巨翅,让人无处遁形。
何丽真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的酒气熏醉了,低下头说:“万昆,你别胡闹。”
万昆等了半天,等来这句话,他毫不意外地点点头,放下手。抬脚胡乱蹬了蹬地上的土块,好像自言自语地说:“嗯,又是这样。”
“哪样?”
万昆抬眼,黑漆漆的眼睛没有因为酒气变得浑浊,反而在夜色的衬托下亮亮的,像两颗黑色的玻璃珠。他指着她,说:“周记你就区别对待,现在又是,你是觉得老子好欺负是吧。”
何丽真险些被他逗乐了。
“你好欺负?”何丽真说,“你要是好欺负那这世上就没有混帐了。”
得到这个评价,万昆忽然一扯嘴角,一点没觉得何丽真在贬损他,反而感到无限光荣。他双手插兜,顶着胯一站,就算歪七扭八,依旧比何丽真高出一大截子。万昆痞子一样地对何丽真说:“你不是说你对学生一视同仁么?”
“对。”
“那我以后不在你课上闹,你过来抱我一下。”他的态度就像逗一个小学生。
两军对阵,输人不能输阵。何丽真淡淡地说:“不同人标准自然也不一样。你要我抱你,可以。”
万昆眉峰一挑,何丽真紧接着说:“但条件不一样,除了以后不在课上闹以外,你还要交作业,不能旷课,不能打架,每次考试都要参加,不能缺考。能做到,我就抱你。”
何丽真是抱着激怒他,或者让他知难而退的态度说了这番话。可她发现万昆听完非但没有生气,还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就在何丽真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她也有可能做一位心灵导师的时候,万昆低下头,从裤兜里翻出一包烟,点了一根,而后在烟雾朦胧之中眯起眼睛看着何丽真,眼神危险又暧昧,他声音沙哑地说:
“……那可就不是这种‘抱’了。”
还不如刚才就停下,输人输阵也总比丢盔卸甲一溃千里永世不得翻身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