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说这话时,神情是有些淡漠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任何的愤恨之意,却像是冬日里的一股子细风,虽然是不大,却是将人的心,给刮的生疼!
一晃已是十日,一开始那冷宵对于接手了保护这李太子的重责,多少还是有些谨慎的,可是一连数日,这里也没有什么动静,再加上,原本这李太子也是带了大批的护卫的,哪里就真的需要他们这些人来保护了?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他们这些人,到现在是连太子的真容都还没见过呢!
倒也不是李华州有多神秘,而是人家出入馆驿身边一直是有大批的侍卫跟着,他们不过就是在最外围,还没来得及看清太子长什么模样儿时,太子就已经上了马车,或者是入了馆驿了。
这个副统领倒是让冷宵当的心里头就多了几分的憋屈了!自己再不济,那也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呀!这哪个皇子王爷的,不是上赶着巴结他?何时就成了这般的受人冷落了?
起初对于他的那个外甥的叮嘱,冷宵还真就是多了几分的警惕的。毕竟凤宽的聪明才智,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可是这么些日子过去,别说是刺客了,连个脸儿生一些的人官员他都没见过,更是连自己要保护的正主儿长什么模样儿都不知道,越在这里当差,越觉得这分明就是那李华州瞧不起他了!心里头的怨气越来越重,这所谓的尽忠职守,自然也就是出了差错了!
安逸侯府里头,此时多了一位王小姐。这位王小姐,便是几日前,凤夫人出门上香,在途中所救,二人相谈甚欢,又得当对方的父母早逝,一直是一人借住在了其亲戚的府中,一时心软,便认下来当了义女,直接就接回府了。
对于府中多了一位义女,安逸侯倒是不甚在意,倒是凤宽对这位王小姐,多看了两眼,不过,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再者,内宅之中的事,也不是他们这些外男该插手的。
眼瞅着春闱将至,而此时凤宽则是正在对着一脸不愤的凤宁说教,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凤二夫人的死,所以,凤宽和凤宁自然也是要丁忧三年,二人皆是不能参加考试,对于向来是自负聪明的凤宁而言,这绝对就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凤二夫人刚没了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只是觉得府里头少了一个苛待自己的嫡母,自己以后的日子,许是会好过一些。可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因为嫡母的过世,自然也是不可能参加春闱了。
也正是因此,凤宁多少有些闹情绪了,实际上,凤宁的年岁不大,排行第六,只比凤宽小上一岁。可是凤宽自小便成熟稳重,再加上他又是嫡出,所以,在凤宽的面前,凤宁就只有是挨骂的份儿。
“我说的可都记下了?这阵子外头太乱,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私自出府。”凤宽冷声道。
“是,五哥。”凤宁自然是不敢当面顶撞他的,小声地应了。
凤宽冲他摆了摆手,凤宁这才小心地出了书房。一出门,便立时呼出了一口浊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还是外面舒坦呀!跟五哥在一块儿,简直就是要闷死了!”
凤宁一边儿唠叨着一边儿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半路上,遇到了冷家的人过来,一时放慢了脚步,便凑了过去。
而凤宽在叮嘱了凤宁一番之后,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他倒不是说多么心疼这个庶弟,再心疼,又如何会超过自己的二哥?只是如今二哥没了。自己和凤宁就是这三房仅剩的两个儿子,断然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那个洛倾城,他看得出来,心性可是极狠的!若是凤宁出去,再被人给寻了错处,那可就是不妙了!特别是前一阵子,自己才刚刚送了那样一份儿大礼给她,她这会儿,保不齐就在暗处等着拿到他们的一丁点儿的短处呢。
凤宽并不知道,他才刚刚嘱咐过的凤宁,下一刻,就已经是踏出了府门,而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而冷宵,这会儿正在馆驿门前,百无聊赖地东晃晃,西晃晃,甚觉得窝囊。恰巧就听见了几个兄弟们正说着那如玉楼里头可是来了一位极品的美人儿,香艳入骨,让人欲罢不能!
这冷宵前阵子因为自己妹子的死,自然是处处小心着,一直是未曾进出过风月场所,如今听到了底下的弟兄们正在那儿说的欢实,隐约还听见了,似乎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是常去那如玉楼,还是那位美人儿的入幕之宾,这心里的火气就被挑了起来!
妈的!老子在这儿不受人待见,累死累活的,也没有人念个好儿!可是这统领倒是个会享受的,品级比自己高不说,而且还基本上就是拿了俸禄不干事儿,还能在美人怀里逍遥自在!自己凭啥就得受这份儿罪?
他身边的侍卫见了,笑道,“冷大人要不也去休息一会儿?您这些日子也是没日没夜的,还是去歇歇吧。”
冷宵到底也是个官场老人儿了,哪能轻易地就擅离职守?只不过,这样的话,他已是听到了三五次,今日再听了,这心里头多少也是有些松动了,再加上几个兄弟的怂恿,这里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大事儿,当即也便是故作为难,又找了一个家中老母身体微恙的借口,回府了。
凤宁离府后,便匆匆地去了一趟药店,然后,再去了一趟安逸侯府。不多时,便出来了。
走了没多久,便意外地遇到了洛倾城,一看到了洛家的人,凤宁的心里便有些怨气了!为什么?因为凤宽在他和凤灵面前三番五次地训诫,说是母亲的死,都是这个妖女一手促成的!他对于嫡母的死,倒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心,可是影响到了他的前程,如今他要守孝三年,这就是等于让他比同年的公子们晚起步了三年!
三年呐!在官场中,这三年的差矩究竟如何,可就是着实地不好说了!是以,一看到了洛倾城,他就是忍不住出口讽刺道,“我当是谁?原来竟是一回京,就逼死了姨娘的洛三小姐呀!听说,如今还将祖母气得起不来床了,还真是孝顺呢!”
倾城本就是在等他,不然,也不会刻意让人将马车停在了一旁,然后再在这街边儿上,挑选起一些小玩意儿来。如今听到他这般地嘲讽自己,不但不是恼,反倒是微微一笑,“原来是凤六公子,这巅倒黑白的本事,六公子还真是厉害呢!”
话落,似是无意与他多做纠缠,便转身欲走。
孰料,这凤宁这会儿是气不打一处来,哪里就肯轻易放他走?在府中挨了哥哥的训,去了安逸侯府,讨好世子不成,又挨了一顿刺儿!这心里本就是怒极,如今见着了这个洛倾城,将即就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怒气,全都撒向了她!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贱女人!你早晚都是会有报应的!”
倾城恍若未闻,径直走着,再有几丈远,便是那馆驿的门口了!
远远地,倾城看到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唇角一勾,扭头看向了凤宁,将声音压得极低道,“你的嫡母就是让我害的,又如何?你不能去参加春闱,还要守孝三年,也是我害的,又如何?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说完,还不忘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轻蔑,让凤宁的眼睛一下子就像是充了血般的潮红!
隔着那薄薄的轻纱,可惜了,凤宁没有看到洛倾城眼底的那抹得意和张狂。
“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凤宁竟是不知何时往腰间一抽,便寻得了一把匕首向倾城刺去!
倾城大惊失色,青兰扶了她就往前跑,边跑边喊,“有人要行刺了!”
其实,这话喊的也对也不对!有人要行刺?这里可是李太子下榻的馆驿!这是指有人要行刺李太子?还是有人要行刺她这位洛府的三小姐呢?
不偏不倚,此时,李华州的马车,刚好就到了门口,而洛倾城,也是正好跑了过来!只不过,她是在这马车的外侧,而正门口的守卫,一时也并未瞧见她,因为马车,刚好是将她和青兰的身形,给遮挡住了。
而负责守卫这外围的御林军,此时一听到有人喊行刺,早就立时全神戒备了,再看着那凤宁竟然是满面怒容的,手执匕首就冲了过来!
李华州此时,正好是掀了帘子,刚露出了上半身,人还没有从马车上下来,当即便听李太子身边的侍卫暴喝,“抓刺客!”
☆、第八章 凤良之死!
御林军见状,哪里还来得及思考这冲过来的人是何许人?又哪里顾得着再细看其它的?当即就是一哄而上!
可怜那凤宁,竟然是连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身中数剑,直接就是瞪大了双眼,倒地气绝了!而在他气绝之时,眼睛还是瞪向了李华州的方向,那匕首也是直指着李华州!
现场当即就是一片混乱,哪里还有人注意到,洛倾城和青兰,早已是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李太子再度遇刺,而且这行刺之人还是安逸侯的亲侄儿!这样的结果,却是让人大感意外。而当凤杰和凤宽收到了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凤宁的尸体就在那里横躺着,无人理会,略有些凉的风,将他的头发早已是吹的将面容遮了个七七八八!
凤宽近前时,凤宁身下早已是一大滩的血迹,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死去多时,尸体早已僵硬,而那地上的血迹,也渐渐有了被冰住的倾向。
凤杰一看到自己的幼子横尸当街,当即就昏了过去!再睁开眼,便是放声大哭,哪里还有一丝一毫,位居高官的样子?
而凤宽,虽然是不像凤杰那般地心痛,却也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不久前,他还在对这个弟弟谆谆劝导,怎么再见,居然是就成了一具尸体?
因为又出现了刺客,很快,齐王、秦王就到了。而皇上派出来的大内总管于文海也来了。
“怎么回事?”
此时,众人早已是将这尸体移到了馆驿之中,而李华州面上仍然是宛若春风一般和善,可是眸底,已是多了几分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