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想到了,当初他还是南宫逸的时候,从小到大,自己虽然是从未正面欺负过他,可是却没少做一些挑拨了齐王去对付他的事,只是不知道,这些,肖东逸是否知道?又知道多少?
再想到后来齐王被禁,良妃与自己的母妃二人在宫里明争暗斗,到底,还是会让他有了几分的恼意的吧?
秦王突然就想到了良妃的死!
虽说不是他们下的手,可是到底也是因为良妃被他的母妃算计,才会彻底地失了宠,以至于最后也未曾保住了一个妃位。这一点,倒是现在的慧嫔,极为相似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自己的母妃还活着,可是良妃的母妃,又或者是养母,已经死了。秦王真正担心的,便是这个了!
当初良妃对肖东逸可是真正的疼爱,又是常常维护,毕竟也是养育了他十多年,不知道肖东逸会不会将良妃的死,算到了他们的头上!
若是他感念养母之恩,再想着杀了自己泄愤,自己可真就是送上门来任人家宰杀了!
次日的晚宴,无论秦王是有些畏惧,还是有些尴尬,都是要面对这位新的紫夜皇了!
三呼万岁之后,肖东烨在龙椅上落坐。
因为秦王是三国使者之中,身分最为高贵的亲王,故而,他是坐在了其右侧的首位,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了肖东逸身上的王者之气,让秦王的心,猛然就漏跳了一拍!
秦王的心情是激动的!
这是他第一次,距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竟然是这样近?虽然这不是千雪国的皇位,可也一样是君主之位!是一样的龙椅,一样的气势,一样的权利的象征!
缩在了宽大衣袖下的手,是微微有些颤抖的。秦王微微垂下了眼睑,再略偏了些头,当年他们兄弟几个入座,自己何时不是在他的上首的?何曾会料想到了,他也会有今日!
只是一个位置,他二人之间,只是相差了一个位置,可偏偏就是这一个,让他们二人的身分、地位,产生了巨大且不可逆转的差距。
这种强烈的心理落差,在他刚刚坐在这里,仰望着那把空置的龙椅时的激动的心情,已是被一种强大的卑微感、压抑感吞噬殆尽!
秦王到底也是皇室中长大,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了下来,再举杯恭贺时,已是一片泰然。
肖东逸似乎也果真就是初识秦王,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后,便不再有什么言语,甚至是视线上的接触也未曾有了。
一顿晚宴,各怀心事,即便是不知肖东烨曾为千雪安王的王孙公子们,也是暗自揣测着这位紫夜国新帝王究竟是有着几分的本事?
传言这位新皇手段阴狠毒辣,继位不过短短几日,便将紫夜的兵权,大多数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如今,他有定王府和穆将军府两大强悍势力相助,朝堂上,已是很难再听到对其置疑的声音。
特别是在他直接就下令将大皇子和六皇子两人软禁之后,这朝堂上已经人人自危,惴惴不安,大有草木皆兵的架势。
新皇的手段凌厉,动作宛若雷霆,新政令的推行,亦是举措快捷,将一个老顽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秦王一点一滴地回忆着这几日让人打探来的消息,对于这位曾经不以为意的病皇子弟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看走了眼!
事实上,他看走眼的,又岂是这一人?
当初寒王兵权在握,他所想的,亦不过是拉拢与利用,何曾想到过,他那样声名狼藉之人,竟然是也能问鼎宝座?
如今再看看这紫夜新皇,肖东逸,不亦是如此?自己当初何曾将他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呢?做不成千雪皇,可是他却成了紫夜的皇帝!不仅如此,想想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就冲着他最新推行的那些政令,也知他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窝囊之辈,根本就是一直在藏拙罢了。
秦王感叹人世无常,曾经自信满满的自己,如今却是只能屈居亲王,当初自己瞧不上眼的两人,一人成了太子,一人成了紫夜新皇。
人生在世,果然就像是一盘棋局,不到最后,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胜是负!
晚宴就此散了。秦王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没有饮太多,却已是醉态渐生,由宫人扶着,才上了殿外的软轿,出了宫。
肖东逸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看着屋内来回晃动的灯烛,眸色渐深。
“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皇上,一切顺利。这一路上,秦王都是被歌舞所迷,而且,对于您派出去的那位王丽华,他也是甚为宠幸。”
“朕要的不是这个!”肖东烨的声音一冷,眸光微寒。
那黑衣人有些惊惧地,将本就已是极低的头,再压低了三分,“回皇上,所有的官员及侍婢们,对于秦王的态度,都是格外地恭敬,对待秦王,所行的礼数,也是宛若对待一位君主一般。”
肖东逸这才点点头,“告诉王丽华,千万不能插手政事。只要是秦王提及政事,让她千万不可答话,秦王可不是傻子,让她自己将嘴巴管严了,千万不能露出一丝的破绽,若是让他有所察觉,她也就不必再活着了。”
“是,皇上。”
“太上皇现在何处?”
“回皇上,太上皇仍然在穆太妃的宫中,已经有月余了,未曾出来过。不过,仍然是不断有暗卫进出,显然,太上皇还是派人去寻找什么,不过,因为都是太上皇的心腹,而且,皇室暗卫里的规矩甚严,所以,属下并不清楚太上皇在找什么。”
“嗯,太上皇那里,定然是有什么不能言说之事,你们切记,不要打扰到太上皇和穆太妃。”
“是,属下遵旨。”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惴惴不安道,“启禀皇上,那您看,皇后宫中?”
新皇即位,却是并未下旨敕封太后,而是只封了一个穆太妃,皇后未废,却也未曾在太上皇的圣诏中提及只言片语。而肖东逸这里,也是未曾对此表态,仿佛宫中根本就是没了这么个人似的,倒是徒增了几分的悲凉和诡异。
“裴氏?哼!让她好好儿活着。朕自然是还有用处的。”
“是,皇上。属下告退。”
夜色如水,静谥微凉。
肖东逸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在这本就有些柔和的烛光中,一动不动!
双拳微微蜷起,许久,才重重地舒出一口气,眼睑微阖,睫毛微抖,似乎是在强力地隐忍着什么,不愿发泄出来。
“倾城,洛倾城!”
低低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后,肖东逸微微低了头,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眼眸睁开时,已是一片冷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