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前世楚蒙的结局
时间:2015年6月
楚睿在等待室里看着玻璃门里手术室通道外的灯, 双手交叉和握似乎在祈祷, 本来熨贴的衬衫显出褶皱,纽扣松开了两颗, 上面的领带松垮的耷拉着。十一个小时过去了,加上术前的十几个小时,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面上早已显出了浓重的疲色,狭长的眼睛里隐有血丝可见,眼底青黑一片,下巴冒出胡茬, 脸颊似乎都凹陷了几分, 看上去有些憔悴。本来凝滞的眼睛在看到一个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走出几个穿着浅蓝色手术服的医生时透出紧张立即起身迎去。
“手术很成功, 血块已经清理干净,只是大脑皮层的损伤需要慢慢恢复,能够醒来的几率不足百分之一,你要做好准备…”领头的一个三四十岁的棕发外国人用英文说道。
楚睿向那人道了谢, 那人又说了几句便走了,他后面一个同样穿着手术服的金发青年朝着楚睿露出一个笑,胳膊随意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伙计,你要相信卡森医生是最好的脑外科医生,别担心了,担心也没用,现在已经不是医疗技术能改变的了, 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我带你先去看看吧”
“我知道,谢谢你,克拉克”楚睿勉强的笑了笑推开了克拉克的胳膊说道。
楚睿随着克拉克套了消过毒的无菌罩衫来到已经从手术室被推到无菌病房的蒙佳琳身边,看着带着呼吸器头部被白纱裹住的人双手攥住又张开。
经过将近两年的术前准备,在各种营养液和针对性的治疗下蒙佳琳的身体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状况,原来蜡黄的脸变的白皙,只是还有一点点雀斑未散,消瘦的脸也变的丰润了很多,唇色也不再苍白,有了粉润的颜色,看上去终于有了些二十多岁女孩子的样子,就那样闭着眼躺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恬静。
和楚睿做了几年室友,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克拉克看着楚睿的神情,摇了摇头,以前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个弯的,大学几年连个女朋友都不交,不论多漂亮多优秀的女孩子靠近他,他都是冷淡而疏离,总是显得很不耐烦。直到一年多前他回国一个多月后带回来这么一个女孩子,看着他向专业的护理人员学习,看着他充满耐心精心的照顾这个女孩子,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痴情人,一旦心有所爱便如同附上了一层隔离带,对旁人再也不能有一点感觉和回馈…
“身体的保养还照着以前的做,按摩洗澡,保持身体的干燥,和血液循环,营养也要跟上,高压氧治疗不能间断,手术后如果大脑皮层的损伤能够自动修复,她的各个感觉神经应该会慢慢的恢复,你可以多试试五感刺激疗法,和她多接触,说说话,她可能会感觉到,听到的…”蒙佳琳出院这天,克拉克叮嘱着楚睿说道。
“嗯,谢谢”楚睿抱起换去病号服穿上质地柔软的棉布衣服戴着一顶毛线帽的蒙佳琳向克拉克点了点头说了句。
“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克拉克也没再说什么便和楚睿道别了。
楚睿带着蒙佳琳回到了住的地方,那是他在郊区选的一处湖边小屋,木质架构的房子,碧水荡漾,绿林环绕,风景宜人,除了鸟叫再无其它的声音,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爽味道。
“蒙蒙,你曾经说过最理想住所便是湖边小屋,这里你一定喜欢…”楚睿在蒙佳琳的额头吻了下喃喃道。
接下来的日子,他无论是工作还是锻炼都在这周围,有什么事情或者需要都会叫人来,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伴照顾蒙佳琳了。
***
蒙佳琳在黑暗中被困了好久,无知无觉只有一团模糊的意识,四处冲撞飘荡,看不到一丝光亮,没有一丝感觉,只能做简单的思考,她以为这便是死亡了,那本来以为是解脱的死亡竟然是这样的,没来由的,她觉得失望透顶,却不知道为什么失望。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被这么困下去,突然有一天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声的说着什么,她努力的集中精神去听,好久好久之后她才听清楚了点,那是一个低沉清冽的男音,带着吸引人的醇厚,语调轻缓,温和,她只是听见了,脑袋却无半点反应,似乎只是接收到了,停留在大脑皮层无法进入思考的阶段…
“蒙蒙,你还记得那次你从宿舍偷溜出来和我准备翻墙出去碰到教导主任的事儿吗?我们约定的地方很偏僻光线不好,你还以为那人是我,叫他动作快点儿扶你上墙,转身又看到一个我,还以为自己碰到鬼了,我拉你跑,你还吓的直叫,后来我们两个被通报批评了,还写了又臭又长的检查…”他似乎在回忆往事,语气带着点轻松,蒙蒙?那是叫自己吗?
“新四维公司已经上市半年多了,我们经营了将近两年,他们都觉得该是卖的时候,我觉得还不是时候,还有上升的空间,你觉得呢?”他带着征求意见的语气问着一些她不懂的问题…
“你以前喜欢枪花的,现在不喜欢了吗?那我放别的音乐给你听,不喜欢再换”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看出了她的喜好,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动,似乎只是思绪上波动了下,他竟然能够猜出她的想法…
她的耳边除了他的说话声,还有音乐,各种各样的,有外文的有中文的,有纯音乐,她不知道自己听懂了没,仅仅算是听到了,只是接收到了一种情绪。一次当她听到一首歌的时候听到他随着那个声音和着,声音里的特殊波动让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伤心的难以自抑,好想哭…
“anywhere you are,i am near
anywhere you go, i'll be there
and i'm gonna be here forever more
…………
i'm forever keeping my angel close
…………”
“蒙蒙,你,你听到了,对吗?别哭,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他的声音带着剧烈的起伏,似乎是哽咽,又似乎是太激动了,她听到他的话的同时,竟然发现自己有了点感觉,脸颊上有丝冰凉,略显粗糙的手指带着温热将那丝冰凉拭去…
这之后的日子,她从局部感知温度的变化慢慢的全身的感觉都在恢复着。她不知道时间的变化,只能凭感觉知道每隔一段时间那个说话的人便会边和她说话,边给她按摩,有时候他会带她到一个温热的水域给她擦拭身体,洗澡,开始她的反应很慢,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他的动作轻柔,每次洗澡都让她感觉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一次,她被又一次的剥光了衣服放入到温热的水中时,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有种难言的羞涩袭来,身体也随着这种感觉变了颜色,然后她便感觉到了那有若实质的目光,似乎看到了那人沉沉的眼眸,接着她的唇就被濡湿温软的唇堵上了,她被紧紧的抱在了那人的怀里,双腿在被他的腿夹着,身体紧贴着他硬硬的胸膛,除了沐浴液的味道,她还闻到了一股干净清爽的男子气味儿,她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只是觉得这突然的接触有些怪异,带着特殊的异样,她能感觉到抚摸在自己身上的大手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了,耳边是那人有些粗重的呼吸,而股间夹着一个硬硬的东西不断耸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颤栗了一下一股热液喷洒在自己的股间,而在自己唇上的吻也激越起来,让她觉得全身僵硬,缺氧,喉间像是压抑着什么一般,发出了一声连自己都吃惊的声音,身体似乎在抽搐一般抖了抖。
“蒙蒙,对不起,对不起…”那人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是抱紧了她带着自责愧疚的语气在她耳边说着,脸上被他的唇滑过,痒痒的。
她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只是自从这次之后,他就再也没给她洗过澡了,而是换了个人,他只陪她说话,给她按摩,有时候洗洗吹吹头发而已,这让她有些失望。
期间除了那人的声音,她也听到过一些不怎么顺耳的声音,似乎除了这个人,没有人喜欢她了,不过她并没有不开心,因为有这个人就够了。
“楚睿,你是想气死我吗?这个女人值得你这样吗?!她在国内都已经结过婚了,还有过孩子!现在又是这幅样子,这样的人也配进我们楚家?!你是想让我被人笑话死吗?!”
“我听说她已经很难再有孕了,你让我去哪里抱孙子!你已经二十七了,能不能正正经经一点儿,别玩儿了!放着莉滋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要,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个中年女声带着愤怒响着,这是她听到过除了那人最多的一个声音,几乎隔上几天就会出现,只是她听到她说话不多,因为那女人刚开腔就似乎被那人拉走了,声音小的听不见了。
“睿,你就不能看我一眼,这个活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嘛”有时候那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后还会出现一个甜腻的声音,这个声音她也不喜欢,而他也不喜欢,这个声音一响起,他就会用很凶巴巴的语气将那人骂走。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她以为她要一直像是被困在盒子里永远只能听只能感觉不能动不能看时,突然间有一天她冲破了那层阻碍,这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因为她是被很难受的感觉刺激醒的,浓烟几乎让她窒息。
那天,他离开后她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却等来了那个有着甜腻声音的女人,她似乎恨极了她,随着一股让她感觉不太好的香水味道的靠近,啪啪两声响,她的两颊就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狐狸精!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看你化成了灰后,他还去哪里找你…”那个女人的声音依旧甜甜的,却是让她感觉不寒而栗。
不久她就闻到了烟味儿,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她想动却不能动分毫,外在唯一的反应便是不停流着眼泪,这眼泪对于这火势却一点作用也起不了,自从她有感觉后还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好想那人,却不知道那人去了哪里…
除了劈啪的木头燃烧的声音,不久之后嘈杂的人声响起,那么多的声音她一下子就分辨出了他的声音。
“火势很猛,太危险了,你不能进去!”不知道谁在说话。
“滚开!”他的声音显得很暴躁带着点歇斯底里不知道在对谁说,她知道绝对不是对她在说,他不会用那样的语气对她说话的。
“蒙蒙,蒙蒙…”不久她便被抱在了他的怀里,他的怀抱冷冰冰还湿漉漉的,用力的抱着她让她的骨头有些发疼,她心里却开心着,之前的害怕绝望都消失的干干净净,闻着他熟悉的味道,听着他因为气喘起伏不定的话语她的眼泪更汹涌了。
这喜悦却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随着一声咔嚓断响,她听到他闷哼一声,本来还抱着她向外跑动的,却是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不动了,她的背压在他的胳膊上有一丝痛感。
一股比刚才还要绝望的情绪袭来,因为她听不到他的声音,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脸贴在他潮湿温热的胸前,被他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前所未有的恐慌,焦急,害怕,让她就像是被囚禁的困兽一般拼命冲撞着那层将她束缚的盒子。
终于,她睁开了眼,虽然全身定期按摩并没有出现肌肉萎缩,但是她想动却是很艰难的,周围大火伴随着浓烟滚滚,像是世界末日一般,她忍不住的咳嗽,勉强抬头看见了他,不甚清楚,却感觉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