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吸了吸鼻子,囔囔地带着哭腔,“我不是要怀疑你,我只是没法安心……你别凶我,我虽然傻,但还是有脾气的。”
说罢当真闭紧嘴巴不再说话,眼神坚定地盯着假山一隅。
霍川无奈地扯了扯唇角,话都说到这份上,便没有退缩的余地。况且他确实说过日后都不凶她这种话,但真要做起来哪那么容易,他天生便一副恶人面相,更是急躁果决的脾性,稍不留神便能吓着她。
被他咬的地方仍旧有些疼,宋瑜抬手碰了碰,还在没有破皮。余光瞥见他手上的掌心,大抵是被粗粝的石头划伤,红红一片渗出血丝,他浑不在意。
外头大雨没有减小的趋势,逐渐积深的雨水顺着洞口流入,一直到宋瑜背部。霍川起身将她抱在怀中,贴着她耳畔故意缓缓:“那三妹要如何原谅我?”
两人成亲第一夜,霍川便发觉她左耳异常敏感。只消在她耳旁说话,半边身子都会软绵绵地发麻,毫无招架之力。
那晚他故意在宋瑜左耳边喘息,低低的气息吹拂过耳朵,宋瑜简直要被他折磨得昏死过去。敏感的身子被一遍遍挑逗,饶是她低声啼哭都无用,如同现在这般,霍川坏心眼地戏弄她,她却身子发软无力。
宋瑜打了个激灵,搓了搓身上泛起的疙瘩,意欲起身离开他的怀抱,“我不知道。”
霍川却按着她不肯撒手,依旧是在她的左耳边呢喃,“霍继诚过世时我正在陇州,彼时在忙着料理你阿耶的病情,是三日后才知道的,根本没机会动手脚。”
说话便说话,偏偏他故意放得缓慢,一句话拉得极长。宋瑜精神紧绷,待他说完已然全无抵抗的能力。身子酸酸软软,更是想起羞臊难当的画面,她抬手捂住耳朵,“那大嫂为何怀疑你,说得煞有其事?”
霍川直身腰背,抬眸若有所思,“原来是她。”
话音将落宋瑜悔恨地捂住嘴,霍川说得不错,她果真是个傻子,怎么轻易就把人供出来了。饶是后悔也毫无办法,宋瑜松开手攀住他袖子,怏怏地垂下眼睫毛,“昨天我去音缈阁看望大嫂,听见了她跟菁菁谈话……原来蝉玉竟然是她指使的,她为何要这么做?”
霍川静了静,外头忽然传来明朗唤声,他握着宋瑜的手起身,“大约是走投无路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言罢他若无其事地道:“领我出去。”
宋瑜想想好像有些明白,年纪轻轻便成了孀居少妇,夫主更留下一位遗腹子。生下来便是不太平的开始,侯夫人虎视眈眈,她几乎能料想前途坎坷。与其生来受苦,不如趁早了结在腹中,她是抱着这种想法,却没想中途被人奋不顾身地救了。
*
外头明朗拾起霍川掉落的油纸伞,举目四望,便见宋瑜牵着霍川小心翼翼地从假山底下出来。两人模样难免狼狈,尤其身后还跟着一排小猫崽,情景颇有些好笑,却又异常地协调。
统共只有一把伞,明朗递给他俩打着,独自走在两人身后。
宋瑜一手抱着糖雪球一手牵着霍川,根本腾不出手打伞。是以霍川接过伞柄,顺势将宋瑜搂在怀中。伞沿其实很大,他和明朗两个男人打着绰绰有余,可霍川偏要将她抱得如此近,不留一丝空隙。
霍川哪里都生得精细,唯有一双手微微有些粗粝,起着薄弱的茧子。宋瑜尽量避开他掌心受伤的地方,牵着他四根手指头前行。
霍川毫无预兆地问:“好了吗?”
宋瑜怔怔,不明其意地嗯了一声,仰头只能看到他下颔流畅的弧度。
霍川便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原谅我了吗?”
宋瑜收回视线,看向湖中栽种的菡萏,“没有。”
她平白无故受了委屈,这回断不能稀里糊涂地便原谅他。否则有一便有二,日后他更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动辄打骂,那该如何是好?
宋瑜定下决心,脚步益发地快了。
两人来到正堂已是一炷香后的事情,盖因身上湿透,唯有到一旁换身干净衣裳。宋瑜跟其中一位庶妃身量相差无几,便随着她到了院子换衣裳。
松花色织金蝴蝶纹大袖衫穿在身上,显得身姿益发纤长娉婷,更是尊贵十足。宋瑜鲜少穿如此张扬的衣裳,偶尔一次竟意外地好看,十分适合她。同样的衣裳穿在不同人身上,效果也有几分区别,庶妃脸色僵了一僵,旋即面色如常地领着她回到正堂。
霍川换了端王的便服,瞧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袖口略短了一些。
端王笑道:“成淮便先凑合着吧。”
宋瑜和庶妃进来后,他稍稍抬眸,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稍纵即逝。是不掺杂任何情怀的赞叹,这端王果真如同外头说的一般,对女人提不起兴趣。宋瑜对他的妃子颇有些同情,猫都比自己珍贵,一定很受挫吧。
宋瑜弯眸轻笑,偏头对上一道灼灼视线,微一滞,同对方颔首示意。对方似乎是侯府侍卫总管,名叫许盛,宋瑜不着痕迹地别开目光,与霍菁菁谈话。
合着今日家宴是办不成了,天气实在不赶巧。众人便在正堂摆了小宴,端王带头小酌几杯,直到未时才肯放人回去。
*
霍川本就不胜酒力,两杯下肚轻易被人撂倒。
他身子斜斜地倚靠在宋瑜身上,白皙脸蛋泛红,喉咙地咕哝了句不大清楚的话。宋瑜偏头,眼前正好是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心中犹有不甘,反正他现在是睡着的,遂壮着胆子学他咬了一口。
岂料霍川没有征兆地偏头,堵住她樱唇,顺势将人摁倒在榻上,认认真真地吻噬起来。
他口中带着灼热的酒气,几乎要将宋瑜燃烧殆尽。毫不客气地肆虐闯荡,极其强烈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分不清他究竟是醉着抑或清醒,将宋瑜吻得七荤八素。他意犹未尽地轻咬宋瑜唇瓣,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专心致志。
宋瑜悄悄睁开眼打量他,双目阖起,每一根眼睫毛地瞧得清清楚楚。
他的手不安分地解开衣带,从一侧探入握住宋瑜纤弱腰肢,手心滚烫的温度瞬间便传染给了她。宋瑜恍然醒神,匆匆阻止他继续往上探索的动作,“不行,这、这是马车!”
霍川没听清,在她耳边不解地嗯了一声,下一瞬已然握住她柔软的胸脯,兀自低笑,“三妹……好软。”
宋瑜一张脸烧得通红,没见过这么耍流氓的,偏偏他说话的气息洒在耳边,宋瑜软了半个身子,撼动不了他分毫。他手上动作不安分就罢了,宋瑜咬着他肩头隐忍,未料想他竟然低下头去……
宋瑜呜咽一声摇头抗拒,她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外头是驾车的仆从,传到侯夫人耳中一定会被耳提面命。难怪说女人都是水做的,稍微一碰便几欲融化,宋瑜眼睛湿润,恍惚间似乎听到霍川问了句:“原谅我,三妹?”
怎么会有这样狡猾的人!
宋瑜愤恨不平,原来他是故意的,如此一来更加不能轻易原谅他了。宋瑜倔强地摇摇头,贝齿紧咬十分坚决,“不要,我在生气。”
音落霍川睁开眼眸,着力咬在最脆弱的那处,用牙齿缓慢地碾磨。宋瑜果真收不住,细细地叫出声来,小猫一样挠在人心头。她又惊又惧,疼痛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愉悦,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羞怯地咬住手背不再发声。
霍川将她逗弄了一遍,酒已醒得差不多,不远处便是庐阳侯府。缓缓将她松开,平息了心虚才道:“想回陇州吗?”
宋瑜退避一旁快速整理好衣裳,难眼睛不住地瞪他,听闻此言动作微顿,很快点了点头,“想。”
他不再出声,舒展双腿倚靠在车壁上,两手交叠,不动声色。宋瑜焉能猜不出他是何意,不就是想让她原谅他,他才肯带自己回去?
车辇停在侯府门口,宋瑜率先走下马车,澹衫薄罗早已在门口等候,目下忙围上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