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没人回应,朔皇侧头,“子桐生前便备好了结绳,昨晚礼官也是交予你了,你须得小心爱护。”
结绳,便是昨夜成礼时用来束发的那根,左悠之连忙点头,“父皇尽可放心。”
朔皇欣慰地笑道,“何华自小固执,我一度担心她的以后,想不到她竟会主动提出要与你成婚,若你二人能真心相待坦诚以往,我日后就算是退位身殒,也可安心。”
朔皇目光慈祥,这一刻身上没了帝王的威严,好似一个平常的长辈,在对晚辈谆谆教诲。
左悠之劝慰,“父皇切莫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这有什么关系?”朔皇哑然一笑,“人总归是会死的,我早在子桐走时便心存死意……”
“父皇。”话说一半便被封何华打断了,“莫要说如此丧气话。”
朔皇不理她,接着同左悠之说道,“只是当年何华年纪尚小,这些年来朝堂上下虽说对她也是服服帖帖,我还是担心她若是揭露了女儿身,会制不住那些老臣……如今她身边有了你,待到她能稳固朝堂坐稳帝位,我便也能安心随子桐去了。”
他毫不避讳谈论死亡,发现封何华不悦地看自己,苦笑着摇摇头。
“想必母后在天之灵,是不愿意看到父皇如此的。”左悠之继续劝慰。
“你是个好孩子,有你陪着何华,我总归是放心的。”朔皇并未答他的话,“何华也是个好孩子。”
三人在昆吾子桐的牌位前呆了半个多时辰,到了午膳时间,太后遣人来请,又去太后那边用了午膳,朔皇便赶他们二人回府,“到年前,朕都给了何华假,随你们去哪里游玩都可。”
出宫时碰上了正要进宫的永安公夫人,带着一美丽妇人和一妙龄少女,彼此见了礼,永安公夫人指着那妇人,“这是家中荣姨娘。”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这妇人行礼。
又指着那少女,“这是家中二丫头。”
“如许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少女正是永安公次女,左如许,相貌美丽,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裳,披着白色的狐裘,眼中似乎总是含着盈盈一汪水。
“夫人可是要去贵妃娘娘那里?”封何华笑道,明知故问,“本宫早已听祖母说,皇兄将会与贵府千金成婚,可是这位?”
“太子殿下抬举了,如许能入大皇子与贵妃的法眼,实在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永安公夫人谦逊道,封何华和蔼地笑笑,“夫人谦虚了。”
“太子殿下,贵妃还在等着,我便先告退了。”她出言拜别。
“夫人慢走,本宫静待令千金与皇兄的好消息。”封何华侧身让过道路,“夫人请。”
“太子殿下慢走。”
坐上马车,左悠之见封何华笑,问她,“怎么了?什么事情如此好笑。”
“永安公这位姨娘,是周贵妃一位堂妹,左如许的生母。”封何华解释道,“我觉得好笑只是因为,都说左家女儿尊贵,结果到头来最尊贵的也就嫡女,这些庶女,与平常人家倒是也没多大区别。婚姻大事,自己照样是做不了主。”
“你是没见过左弗引,她那一身气度,远不是左如许能比得上的,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说完饶有兴趣地问,“我听说你家中也有两个妹妹,一个嫡妹一个庶妹,是否也是这般光景?”
她这么一说,左悠之就想起来了左衡安,她去了紫衡这么些日子,玉缕竟没给他传来信,这倒是奇事一件,因封何华难得对他家中的事有兴趣,便如实回答,“是这样的。”
“衡安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人来求亲她若是不喜欢也可以拒绝。惠安是青姨娘所出,自小便得按照家训规规矩矩地活着,学琴棋书画,学如何做一个当家主母,到了年纪有人来求亲,只要家中长老认为合适了,那便是合适了。她最大的自由,也不过是在长老们认为合适的人里边挑一个出来,其他所有,一概由不得她。不像衡安,从两年前开始,求亲的都不知道被她打出去多少个了。”左悠之言辞恳切,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妹妹的关心爱护,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也是这个缘故,才叫衡安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我倒是不怕她嫁不出去,横竖日子是她自己过的,就是担心衡安随心所欲惯了,日后闯出大祸。”
封何华对此看得真切,“你这衡安妹妹,听来倒是个奇女子。”
“能得你如此夸奖,衡安想必十分高兴。”左悠之笑道,猝不及防转了个话题,“离过年还有近三个月,既然父皇把这些时间都给了你假,你准备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