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凉,别跪着。”朔皇叫她起来,“回来也好,只是得叫你继续劳累了。”
“当初离开,是我一时想不开,以后不会了。”封何华对他下保证,“当时实在是不敢去见父皇,只想着躲了便好。”
“你这傻孩子,我还会怪你不成?”朔皇看封何华跪着不起,便自己站起来去扶封何华,“别多想,我没事。”
朔皇就是这样子,永远无底线无原则地包容封何华,也多亏了封何华自己争气,否则真的会被养成一个纨绔子弟的,她沉默地看着朔皇苍老的脸,缓缓抱住了他,“父皇对不起。”
夜里仍旧是歇在清澧宫,封何华站在窗前,盯着窗外看。
左悠之端了杯热水过来,“快入秋了,你穿的少,别病了。”
封何华就着他的手喝了那杯水,“父皇方才说,方宜想嫁子旻。”
“这才刚回来你便忙上了。”左悠之有些无奈,“你的意思呢?”
“方宜配不上子旻。”封何华回过头,“若是方将军未出事,或许会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若是两人之间有情意那倒好办,毕竟永安公府的地位少有人及,可是这二人没一丝情意在,子旻也至今没有心上人,娶妻时少不得要考虑家世样貌等诸多因素,方宜做正妻是万万不可能的,若是做妾倒是有可能,只是免不得会有些欺负孤女的流言出来。”
“更何况,方宜那性子,要她做妾怕是不可能,但叫子旻娶她,更不可能。”封何华向后靠在左悠之身上,侧着头看他,“这些天方宜一直在祖母那边住着,这是她悄悄跟祖母提的。”
“祖母怎么说的?”左悠之问。
“祖母没答应啊,跟方宜说要问问子旻的意见。”封何华问,“你说这事该如何是好?方将军就这一个女儿,肯定是不会亏待她的,方宜偏说自己此生无所求,只想嫁给子旻。”
“堂兄不会答应的。”左悠之摸了摸她的脸,这面具的质感和真实的皮肤无异,以前左悠之还觉得奇异,知道昆吾家的来历后,反倒觉得稀松平常了,“堂兄以前钟情于你,在从你这里得到明确的拒绝后,虽说放弃了你,但也没那么容易确定自己的婚事。”
说到这个左悠之便不由得庆幸,毕竟若是当初他没有答应封何华来为她做幕僚,恐怕也不会有现在,“况且堂兄将来是要继承左家的,他的婚事不止要永安公点头,还得大伯和左家的长老都同意了才行。说句实在话,左家族长娶妻,挑选起来不亚于天子选后。”
“我准备明天去拜访下子旻,听听他的意思,毕竟事关到他,怎么处理都要听听他的意思才好。”封何华说,“先前在左家时无暇与他交谈,当初之事我还想再详细地问问他。”
“现在。”封何华回过头,抱住左悠之,“要做吗?”
左悠之把她抱起来,“别累着你了,早些睡吧。”
“等入了秋我便又有的忙。”封何华继续道,话语直白且露骨,“秋天事情多,我以前常常一忙得好几天不合眼,到时候未必顾得上你,怕你憋不了。”
“……”左悠之低下头,封何华已经自己摘掉了面具,笑得温柔,“当真不要?”
左悠之把人放到床上,“殿下既然如此说了,那臣再拒绝是不是有点不解风情了?”
“是。”封何华平躺着,伸手揽着左悠之的脖子把他往下拉,“你可不是不解风情的。”
左悠之顺着被拉下去,一只胳膊撑着床,低头亲了下来。
温热的唇落在额头上,“你最近够累了,好好睡吧。”
“左悠之,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封何华朝他笑,“那就睡吧。”
封何华一夜睡得异常安稳,醒的时候天还没亮,整个人被左悠之紧紧搂在怀里,头枕着他的一只胳膊。
封何华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然后小心地挪开腰上那支手臂坐起来下了床去换衣裳,这个时间点,朔皇应该要上朝了,封何华准备去看看。
已经很久没有这个时间点在宫里了,封何华走在御花园里,周围的宫人看到她皆是有礼的问好,封何华恍惚间觉得有些陌生。
她二十七年的人生,在短暂的变数后,重新回到了正轨,又有些不习惯了,重新戴上枷锁的感觉并不舒服,她必须再次封锁自己的喜怒哀乐,重新做回那个神明一般的太子。
封何华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种怎样的心境,隐隐约约好似有些悔意,只是在这悔意出现的一瞬间,她便迅速调整了心态。
不应该,也没必要去后悔,毕竟封何华知道,自己若是没有回来,将来肯定也是会后悔的。
便也不再多想,大踏步去了朝会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