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会哭,为自由,为爱情,为生活。我经常会在与祖国人做爱时趁机抒发此类情感,也会背着他偷偷摸摸地流泪,偶尔哭到近乎脱水。他并非对此一无所知,却总是装作不知道这回事。

而这大概也是他极少不会进行干涉的事,亦是他深知自己绝对无法掌控的事。

毕竟在这方面,他什么也做不了。

至于我在此时哭泣的缘由,说来也是相当复杂。我恨自己爱他,我恨自己享受与他的性交,我恨自己竟然也会觉得嫉妒,一直都在因他而痛苦。我是如此地希望他能赶紧死掉,连可供人纪念的尸体或墓碑都不要留下,也不要再出现下一个他来伤害这个世界,折磨这颗星球,

若我的死亡便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如今的我大抵会欣然选择赴死。但我确信祖国人不会因此性情大变,就此从善,反倒有可能丧心病狂地做出更多的恐怖之举,或是改为折磨他在人群中发现的下一个我。由此看来,唯有他的死亡才能给我俩的爱情故事——有关于这颗星球的传奇故事带来美好的结局。

想到这里,我不禁哭得更大声了。

我恨我爱他,可是我爱他。

而在那之后又若无其事地过了几日,直到圣诞节即将来临之际。他在这天带我去了南半球某处的无人海滩,让和煦迷人的太阳光笼罩我俩。我已经太久没有来到室外,自然是既快乐又兴奋,一会儿在细软柔和的沙滩上四处乱跑,一会儿在深蓝咸涩的海水里蹦蹦跳跳。不同于心情激动的我,此时此刻的祖国人显得淡定而冷漠。他一直不发一言地将我默默看着,面无表情,眉头微皱,但他的目光却从未从我身上移开一刻。

就这样玩了许久,最终还是我主动回到了他身边,在撩起头发的同时喘着气,浑身都已湿透。他则一如既往地衣冠楚楚,连那头明亮的金发都未被海风吹乱,规规整整地候在原处。我们看上去就像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尽管我们此时正相聚于同一片土地,彼此间隔不到半米。

而说到底,我和他本来就不该有什么交集。

“怎么啦?”微笑着同他四目相对,我亦识趣地开口询问,“如果我没猜错,你似乎有什么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