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话怎么说?”薛逊一头雾水。
“大哥还谦虚呢,我来的时候,在海湾里还看见碎木板在海上飘着,大哥一战击沉了朝廷的炮船和无数快船,杀敌三千,俘虏二千,这骁勇善战之名早就传开了。”
“都传开了?”薛逊惊讶道,他不知道啊。朝廷号称二十万大军,他们才击败五千人,他以为不算什么的。自从海战损失了那么多弟兄之后,他对这件事就有些回避,处理好抚恤、俘虏之事后就没多过问,也不耐烦听什么后续,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影响呢。怪不得这么久都没有朝廷兵马或者黑吃黑的民间势力来骚扰呢,原来是铁兴霸一战打出了气势。
“大哥真不知道?”薛越也郁闷了,还以为这是他的得意之处,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蹄上。薛越笑着转移话题道:“大哥可想上海船看一看,和内河船只不同呢。”
“你刚来,风尘仆仆的,就别耽搁了,赶紧回城歇息,什么时候不能参观。”薛逊笑着把薛越往城内引,给他介绍道:“上次你回老宅的时候你嫂子还怀着,现在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取名薛蟠。”
“我有侄儿啦,好好好,且把我见面礼抬着,早就预备好了!”薛越抚掌大笑,他们薛家终于也有新一辈出生啦。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在金陵被朝廷看的紧紧的没办法,你在外面多自由,结果连家都没成,更别说孩子了。父亲走的时候还牵挂着,千叮万嘱要给你娶一房好妻,你在外面可有相好的,能成家不?”
“哥,大哥,我的亲哥,我一路赶来快要累死了,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薛越心想,这催婚的碎碎念简直比暴风炮弹还让人头头痛啊!
“不会吧?你一个大男人在外面在外面这么久,居然没有相好的,你不是……”薛逊眼神猥琐得就朝下三路扫射,不是说男人在海上朝不保夕,下船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妓馆吗?难道薛越不行?
薛越满头黑线,真是他亲哥,一见面就给扣个不行的帽子。“大哥,你想哪儿去了,相好是有几个,可也不是能成亲的啊,我还年轻,等我多玩儿几年再说。”
看着推辞的理由,真是几百年不带变的,不用薛越说,薛逊上辈子也是这德行,剩下的台词他都能背了,无非是不立业难成年、年轻不能负责、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两人说话打趣间已经到了县衙,薛王氏抱着薛蟠,旁边站着新婚的朱清,一行人在门口等他们呢。“算了,算了,看着你嫂子妹子的面上饶你一回。”
薛王氏嫁过来的时候薛越已经出海,上次回老宅也没机会见面,朱清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双方一见面,薛逊赶紧介绍道:“夫人、小妹,这就是二弟薛越了。”
薛王氏和朱清赶紧福身,口称:“二弟二哥”。
薛越赶紧扶起,道:“嫂子、妹妹可别多礼,我一个粗人,吓得我手足无措的。见面礼马上抬上来,马上抬上来。”
薛越摸着鼻子不好意思道,他在船上接触到要么是一个打俩的女汉子,要么是妓馆里风骚泼辣的女郎。在外面一个小岛就乾敢称王,公主们也是开放得一比那啥,薛越船队势力大,和好几个公主有牵扯,他没觉得什么,一见两位家人,倒是手足无措起来。可能在他心里,走的再远见识再多,还是家乡的女子最让他亲切。
“你们也看见了,二弟这么个跳脱性子。”薛逊打趣一句,从薛王氏怀中接过薛蟠递给薛越道:“来,抱抱他,你侄儿。”
才几个月大的婴儿娇娇软软的,被塞进薛越怀里,薛逊手脚僵硬,急得胀红脸。薛逊指导他放软手臂,一路慢慢走进屋里,薛越也慢慢感觉到了孩子的乐趣,看着他白白胖胖的小脸儿,铁汉都能化成绕指柔,直呼“这胖包子还听耐看的。”
“怎么样,儿子有意思吧,你也赶紧娶妻生一个。”薛逊三句话不离逼婚。
“嫂子……”薛越眼巴巴的看着薛王氏,盼她救命。
薛王氏好笑得把薛蟠接过去,看这两兄弟耍宝。
“还有妹夫你也是认识的——铁血。他现在恢复本名铁瑛,字兴霸,他统领着护卫营,在外面安顿你带来的船队呢。说好一起给你接风洗尘,他也快回来了。”薛逊笑着给薛越介绍情况,从他们如何处理金陵产业,到一路行来的见闻,和许多人事变动。
晚上的接风宴,除了他们一家人,还叫了金兽、银霜、牛马二位先生,祁红、曹严华和魏江,薛逊这是把自己当班底都介绍给二弟,全无隐藏。
薛越也叫了自己带来的副手数人,铜钱也一起回来了。
一顿热闹的接风宴过后,大家转战书房,刚刚坐定外面就递消息进来,薛逊打开一看,笑道:“二弟真是我的报喜鸟,又是一个大好消息。”
“什么?”
“单左大获全胜,把茜香赶下海,又一战击沉了他们的主船!”
第54章 薛逊列传
“确实是喜事,当浮一大白!”薛越击掌叹道,堂堂中原大国,让一属国、地狭人少的小国打成这样,脸面往哪里搁?海航在外,远一些的地方还以为他们是“唐人”“宋人”,现在也会称呼他们为“大庆人”,不管何时何地,国家荣耀总是让人倾力维护。
当然,也有把个人荣辱看的比国家生死还重的,比如太子王八蛋。
薛越嚷着叫人送酒水过来,一定要庆祝庆祝,薛逊欣喜过后,却沉了脸色。
“大哥,怎的不高兴?”
“单左人杰,这一战胜的漂亮,除了击掌赞叹,哪有其他言语。只是战场上的仗他擅长,朝堂上的仗却不一定了。”薛逊叹息,王八蛋可不止太子一个。朝堂有以废太子为代表的醉生梦死之人,他们会感激这个力挽狂澜的英雄,还是气愤他带起了尊崇武将的风潮,如今入内阁的可都是文臣出身。又或者他们会不会排挤单左一介寒门,在朝堂上,出生、地域、门阀、师门、姻亲、故旧都是影响派系的因素,单左,还远不到大获全胜的时候。
“兄长说的是,朝廷糜烂我在海外也有耳闻,不说单左,难道你就容易的吗?若是朝廷清明,哪儿有浮在海上的烂木板。”薛越也是哀叹。
“主子,二爷,单将军大败茜香,还有一大影响,那就是朝廷快要来人接手这块地方了。”马先生捋着胡须道:“单将军一直把重心放在与茜香一战上,没腾出手来收拾后方,如今前方战事已定,不管是单将军被授权清理江浙一代,还是朝廷另派钦差,咱们都要注意了。”
薛逊如何不知道,早早的派人送上王叔奴四十大寿的贺礼,不就是为了留后路吗?马先生说的委婉,他们不是要注意,是要撤离。
“一路行来,早就说过慈溪不过暂居,大家想想,我们下一步往何处去?”薛逊起身拉开墙上的推拉隔板,背后露出的是一副全国地图,是他早先在金陵城外家庙中所绘,后又多次晚膳,安顿慈溪后,金兽安排通政司中暗探装修悬挂的。
众人严肃起身,走到地图之前,静静看着。
见众人神色凝重,薛越佯做不满大:“大哥,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啦,你坐拥慈溪,周边尽在掌控之中,麾下还有四千余人,更别忘了还有我啊,我那停在外面的战船是吃素的吗?”
薛逊微微一笑,道:“麾下军队四千,听起来多,可别忘了在不远的海边,单左领着至少十万人的军队呢。四千人中有两千是新进的俘虏,尚在磨合期,没有训练好,我可不敢放上战场。二弟一片心意我感激在心,可现在咱们薛家武力弱,不可轻言战事,耗费兵力。”
“请主子放心,再给属下三个月,定为主子练出一批善战之师!”铁兴霸抱拳道。
“好了,都是自家人,说好的称呼我姐夫就是。”薛逊老调重弹,他知道再怎么说铁兴霸也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
果然,铁兴霸如同没听到一般,话题又转开了。
“大哥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就不要卖关子啦。”
“我们从杭州过,取道长江,去往南昌如何?”薛逊笑道。
“是个好地方。”牛先生点头道。
“主子之前不是说过,我们要往梧州去吗?若真定了,二爷海船在此,单左大军忙着收拾战局,倒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马先生反问道,只差明说薛逊目标摇摆不定,哪儿都想去掺和一脚。像这样一路走,一路留有据点,又一路不停放弃,还是做生意建铺子的做法,马先生有些失望,他盼着辅佐的能事以为明君,再不济是一位枭雄,如今薛逊还是商人的思维,让他如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