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 / 2)

[综]五行缺钱 简梨 3844 字 2天前

“都什么时候了,说吧。”刘健苦笑,前朝后宫、张太后、何鼎,哪方哪个他们没去劝过,若有用,他们今日就不会在内阁相见了。

“诸君看严树行如何?”谢迁问道。

“严树行?韩公,这可是你的爱徒,你说呢?”刘健很快反应过来谢迁说的是谁。

韩文苦笑,怎么还把严立德拉进来了,道:“我竟不知那孽徒有这能耐。”

“韩公何必谦虚,去年严树行还奉陛下出游,隐藏身份时曾有戏言,表兄弟相称,他与陛下亲近,正该劝着才是。”谢迁对信息的了解堪比情报贩子。

“如此亲密,也好说话,严树行身上不还兼着太傅的衔儿吗?让他去也合适。”刘健点头,他们三人在内阁配合多年,谢迁不会莫名其妙提出这个人选,试一试也无妨。

韩文苦笑,严立德早和他说过,表兄弟戏称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位当事人和刘瑾知道,显然不会是他们三人泄露出去的,算来算去唯一的嫌疑人就是牟斌了。当初牟斌去闽地接皇帝回銮,锦衣卫相随,要打听这些消息不是难事。韩文先前还觉得自己杞人忧天,牟斌是出了命的为人正直,不会和严立德计较,如今看来……且听谢迁说话这语气,若是严立德劝住了,会不会问一句“早干什么去了?”少不得被扣个旁观不作为的帽子。若是劝不住……严立德自己引诱陛下出京,如今连话都说不上,不是无能又是什么呢。

多年朝堂翻滚,韩文下意识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想,可谢迁已经提议了,刘健已经点头了,他能说什么?韩文笑道:“若那孽徒真能劝住陛下,也是好事。”

散值之后,韩文立刻把严立德叫来,说了这事儿。问道:“你真没得罪牟斌?”

“看老师说的,我哪儿有空得罪牟指挥使。”严立德也吓一跳,史书上白纸黑字写名了牟斌“为人正直,不趋炎附势”,可有这样美好品行,不代表和自己就合得来了,毕竟史书没写他是不是斤斤计较,抓着姻亲之间那点儿矛盾不放。

“已经议定了,你就去试一试吧,成不成都好。”韩文也没办法,叹息一声道:“你心里要有数啊!”

严立德点头,“让老师费心了,我省的。”

严立德回去让人把整理好的信息呈上来,这些天去给皇帝、太后、皇后请安的人不少,连何鼎那里都有人拜访,严立德把这些人劝谏的话都收集起来,既然这些没打动皇帝,那他去的时候也不必说了。

翻了翻资料,严立德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没人去拜访刘瑾吗?”

燕一回禀道:“无人拜访。”刘瑾现在几乎被打成奸宦,谁会登他的门?

严立德哭笑不得,劝人、劝人,他们连当事人都没找准,劝的是谁?

严立德当即让人送了拜贴给刘瑾,道:“就说我之前再三邀请刘公公一聚,他都没空,这回请他务必拨冗相见。”

严立德和刘瑾关系不错,当初他还是东宫讲读的时候,两人争夺皇帝的注意力,都是一时人杰,还有些“相爱相杀”的成分,等他外放边关后,刘瑾在皇帝面前也没少给他刷好感度。他们结伴游玩江湖的时候,刘瑾给他的感觉也不是刻板的“奸宦”形象。有了为人正直的牟斌在前,严立德对史书也不敢全然相信了。

刘瑾那边传回消息,请他明日相见。

严立德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亲近又不失礼数,带了自己酿的素酒登门,完全是拜访友人的姿态。

刘瑾对他也很客气,亲在二门等候。

严立德把拎着的那一小坛子酒放在跟出来的小太监手中,笑道:“你我何须讲究这个。”

“眼看着门前冷落,好不容易来个人,赶紧来巴结啊。”刘瑾也笑了。

“进来时候,那大门还堵着呢,排着队的人等候刘公公召见。”严立德也笑了,别看刘瑾现在名声不好,上赶着攀附的人却不少。

“一群蠢货,不说他们了,扫兴,屋里坐。”来得都是小人物,别说像严立德这样的高官,里面五品以上都没有,何必费心。刘瑾带头走在前面,身为宦官,刘瑾在内城有一套五进的大宅子,曾是藩王府邸,气派恢弘,比韩文的宅子还大气,不负权宦名声。

刘瑾也知道严立德不是来聊天叙旧的,即便他一副单纯拜访友人的模样。所以刘瑾没把他往客厅领,只领到花园临水的亭子中,笑道:“暖亭中可闻梅香。”

严立德站在亭中远眺,京城的冬天还未过去,雪花覆盖在白梅上,远眺只有白茫茫一片,若非这冷梅香,谁知寂寞墙角还有一支梅?

“我不爱白梅,开了也瞧不出来,我爱红梅腊梅,色泽艳丽,芳香袭人。”严立德道。

“怎会瞧不出来,不是能闻到梅香吗?”

严立德正在剥橘子,把橘皮往香炉里一扔,浓烈的橘皮香味就出来。“味道?现在还闻得道吗?”

刘瑾叹息。

“你呀,就是太忠心耿耿,太宠陛下。”

严立德这话说的出格,刘瑾却没反驳,只怔怔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道:“我有什么办法呢?”

刘瑾承认了!严立德原本也是猜想,没想到皇帝和刘瑾真是这种想法。他就说,刘健先前也是循规蹈矩、谨言慎行的人,不然帝后不会放心他伺候太子,等皇帝登基之后刘瑾就性格大变,突然成了揽权干政带坏皇帝的奸宦,怎么想也不合逻辑。旁人只以为刘瑾原本就是贪权好利之人,只是皇帝登基之后才暴露出来,严立德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再一联想,日后“武宗顷刻之间诛刘瑾”,这明显是早就排练好的一场戏。

“你到底怎么想的,知不知道日后自己是什么下场。”

“我一奴才,不许要想法,陛下想做什么,我就为他做什么。日后?我连后日吃什么都没想好,哪管日后。我本事罪人之后,孑然一身,没有牵挂,不在乎日后。”刘瑾看的明白,也豁得出去。

“你伴陛下长大,陛下难道就不为你想想吗?”严立德怒了。

刘瑾却稳稳坐着,慢条斯理把香炉中的橘皮夹出来,翻动着烧焦的橘皮,道:“陛下身为天子,自然想做什么做什么。先帝崇尚简谱,陛下在宫中的日子还不如你一个珠光宝气阁的少爷过得富贵,想不通也是正常的。”

想不通?所以让刘瑾大肆敛财,然后养肥了“刘瑾猪”,宰了把刘瑾收拢的银子全部划拉进自己的私库吗?好财货,不是这种好法。

“陛下想不通,你也想不通。珠光宝气阁看着富丽堂皇实则毫无底蕴,金银珠宝看着金贵,可陛下小时候完的弹珠都是猫眼儿石,一匣子玩具能买几个珠光宝气阁。陛下从小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他穿的里衣素棉布是江南织造特意供奉的料子,柔软贴身吸汗,外面吵得沸沸扬扬的浮光锦不及这素棉布一半的价格,有价无市的东西。你还说陛下过得简朴,以天下养,再简朴也比我一介江湖人士精细。再退一步说,过日子是为自己舒坦,端着金碗就真的比瓷碗吃饭香吗?”

“这话不该和我说,你该向陛下进言才是。”刘瑾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陛下那里自然要说,可我更担心你!”严立德拍桌子道:“你是在玩儿火!你以为自己是在为皇帝尽忠吗?你现在能保持清明,难道等权利集于一身,万人奉承的时候还能看的清楚。就算你一直神台清明,别忘了你拉起来的那些人,他们可不是好人。头狼领着乌合之众,日后不是你能控制的。到时候危害的不止陛下的名声,还有那千千万万的百姓。”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百姓,也不在乎陛下吗?你让他尝到了耍小聪明的甜头,他日后就总会走这样的捷径,你看那地沟里的水,也幽深秀丽,可他能和黄河长江比吗?大道直行,从来阳谋取胜,你也是熟读史书的人,你看历史上哪一个贤明君王是靠阴谋诡计坐稳皇位的!”

“我有什么办法!”刘瑾也怒了,拍案而起,就你会拍桌子吗?难道他想自取死路,用性命为皇帝敛财吗?“朝堂上那些人,端着元老的架子,还明不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不拿我立威,又能如何?”

严立德抱头,他真的要给这对君臣主仆的逻辑跪了,事情是这样论的吗?

朝臣端架子,皇帝就能撂挑子吗?别说那些阁老年岁不轻,他们还能有几年的辉煌人生,皇帝几年才十五,熬也熬死他们。就算把这些人换下去,皇帝有接替的人选吗?朝政怎么也不可能掌控在皇帝一个人手上。

算了,这些话还是留到皇帝跟前说吧。严立德问道:“所以,你现在想清楚了吗?还愿意再挣扎一回吗?试着做一对明君贤臣,你前面有郑和、张敏、怀恩主卧前辈,汝道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