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这就别看我了,前辈这么多,我绝不入套子的。”话音刚落陆小凤就连连摆手,自由自在的小凤凰,不能做了笼中金丝雀不管笼子再精美。
“与我无关。”西门吹雪也冷冷道,亲爹的产业他都不想接手,更何况这吃力不讨好的朝廷官职。
花满楼和叶孤城就更不会掺和了,最后事情还是落到了几位掌门头上。鹰眼老七有自知自明,他是黑道出身,朝廷就是再想拉他们上岸,也绝不会把他摆在明面上,只能是少林、武当、峨眉三派掌门。
副司长的事定了,严立德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陆小凤拉着他道,“副司长定了,那司长是谁啊?”
严立德笑道:“陆小凤你不是最聪明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是严兄你!”陆小凤惊喜道,他就说一般朝廷官员是没能力管好江湖人的。
严立德耸肩,不说话,他可没承认。他不过是个名誉司长,真正的管理者另有其人。
“今日多有唐突得罪之处,严立德万分抱歉,在此以茶代酒,给诸位赔罪了。”严立德端起茶盏,为今日的会晤做总结。
诸人举杯,鹰眼老七那里早有下人送上新茶,西门吹雪不入口就知道自己杯中乃是白水,大悲禅师杯中是莲心茶,独孤一鹤是峨眉山茶……如此种种,都按照诸人口味准备的,众人心中芥蒂也消失了一大半。
陆小凤揭开杯盖,一股浓郁酒香就冒出来了,陆小凤迫不及待的干了酒水,叹道:“早说有如此美酒,我早就答应了。”
“答应之后,美酒应有尽有。”严立德笑了,示意随从给他一面令牌,“这是珠光宝气阁名下酒坊新出的烈酒,持此牌可无限畅饮,且不收银子~”严立德眨眼,仿佛在说,够照顾你这个穷光蛋了吧?
送走诸人,石雁作为东道主留到最后,抱拳作揖:“多谢严少阁主大义,救命之恩,无以言表,日后若有差遣,石雁绝不推辞,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严立德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石司长客气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严立德本职所在,理所当然。再者,你我同殿为臣,自有同僚情义,说这些岂不见外。还有……我也是拿报酬的。”
石雁苦笑,抽出头顶发簪,取下紫金冠,冠内中空,藏着一把小钥匙,石雁把这钥匙递给严立德,道:“密室就在玉虚宫龙虎殿三清像下。”
严立德双手接过,道:“多谢了。”
石雁苦笑,“不过是往日旧事,论消息灵通,朝廷有东厂锦衣卫,珠光宝气阁也有路子,何必要这本账簿。放任他自身自灭,再过二十年,当年人人趋之若鹜的账簿不过是野史怪谈,博人一笑罢了。”严立德有搅动风云的本事,何必在意这小小记载武林往事阴私的秘密账簿。
严立德微笑不语,他决不能放任任何细节破绽,二十年后,这一代江湖人正是中流砥柱,决不能让阴私损伤根基。
“老道也没瞧过这本账簿,就拜托给严大人了。”石雁稽首为礼,缓步而出,宽大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石雁不知今日决定,于江湖武林而言是福是祸,只是他所做的一切皆从本心……若是错了,你就让他到地下给道祖请罪吧。
所以说,石雁为什么又借地方,又处处帮严立德圆场说话好,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被严立德解毒救命揪出木道人这潜伏已久的叛徒。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保住了武当传承,石雁俯首臣服,为严立德马首是瞻。
处理完江湖事宜,严立德从湖北转回太原,接上妻儿老父,去京城过年。孩子的变化太大,一岁还只是吃吃睡睡的无齿婴儿,两岁已经能跑能跳,说上几句童言童语,控诉严立德“爹爹坏,爹爹忙”之类的了。
严立德有心多陪孩子,可也要完成了手中事务才行。从书房中翻出自己当年殿试时的策论,十六年过去了,当年字字珠玑,龙蛇走笔的策论,此时纸都已经泛黄。
“北有瓦剌虎视眈眈,东有倭寇群狼环伺,内有武林桀骜不逊,侠以武犯禁。如要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此三者不除,何以得治!”先帝人到中年,却未曾失去锐意进取之心,当年他的策论中还有许多桀骜不驯的的犯禁之词,主考官都不敢呈上,想要黜落,先帝却执意点他做了进士。
如今,十六年眨眼而过,瓦剌被他打退了,这些年小打小闹,不敢大肆犯边。武林认识也被他归入演武司,从此不会再有江湖人倚仗武力践踏国家法律的行为。现在,只剩下倭寇了。
宝船的图纸有了,工匠已经到位,他在兵部的同僚、工部的同僚已经准备好了,飞仙岛叶孤城的支持他也得到了,现在就只等着时间发挥作用了。
可严立德没想,这一等就是三年,正德九年,严立德终于等来了这场决战。
第103章 严立德世家
正德九年,京城。
繁华的东城大街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伴随着的是沙哑的嘶吼声:“大捷,大捷!闪开,大捷!”
闹市纵马,非紧急军情,仗三十,罚银十两。很明显现在就是紧急军情,一阵快马过去,带起阵阵沙尘,旁边人看这景象忍不住要问一句,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没看见刚才过去的旗子吗?黑底白纹的大鹏展翅旗,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严字,肯定是严阁老领兵和倭寇一战胜了啊!”
“对,对,对,我刚刚听到喊大捷的。”旁边有人附和道。
报捷的军马从外城一路到皇城,沿路高呼“大捷”,满城百姓都知道与倭寇一战,咱们大明胜了!
严府坐落在安静威严的内城官员片区,如今严府非昔日景象,严立德在朝中根基渐稳,又一路高升,严府更显威严气派。
严府的人也听到了大街上高喊大捷的声音,赶紧连跑带跳得进了主院,喜气洋洋的禀告:“给老太爷、夫人、诸位少爷报喜啦!大捷,老爷大捷的消息传回来啦!”
“好!好!”阎铁珊抚掌大笑,自从十年前严立德领兵西北之外,这是他儿子第二次领兵出征,阎铁珊素来淡定的人都搬到京城居住,美其名也给孩子们坐镇,事实上谁不知道他是担心儿子。
“三清在上,阿弥陀佛。”钱则羽也欢喜得昏头,道祖佛祖,漫天神佛都感谢了一遍,听得她儿子严暄在一旁捂嘴偷笑。钱则羽赶紧问道;“那大军什么时候班师回朝?老爷也安好?外面可有消息?”
报信的苦着脸道,“小的不知,外面也没有消息。”他们都是听到大捷的报喜声才进来的,详细情况一概不知,也就他跑得快,冲着赏钱来的。
“儿媳妇别急,有消息就好,仗胜了,自然就回来了。”阎铁珊安慰道。
“父亲说的是,我欢喜糊涂了。来人啊,看赏!”钱则羽高呼,自然有人给第一个报喜的下人赏钱,不一会儿的功夫,来报喜的又多了三四个,钱则羽心里高兴,凡是报喜的人人都有赏银,后来干脆所有下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多沾喜气。
“娘,爹什么时候回来?”严暄撒娇问道。
“快了,快了,大胜了自然就回来了。”钱则羽现学现用,拿阎铁珊的话糊弄儿子。
“总说快了,什么时候是快了,快了是多快?”严暄扭着胳膊不答应,他三年没见亲爹了,人人都说爹在的时候对他怎么好,可爹总是不回来,他都要忘了爹长什么模样了。
“你个小东西,还挑剔上了,你两个弟弟一生下来就没见过爹呢!”钱则羽看着地上疯跑的两个儿子微笑,严立德三年前出征走后,钱则羽才发现有了身孕,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儿子,现年实岁两周岁。刚从爬行动物进化成直立动物,最近迷上了疯跑的游戏,一天到晚屋里来回飞奔,几个奶娘嬷嬷都看不住。今天这两个小家伙也格外兴奋,仿佛知道有喜事发生,在这热闹氛围里跑的更快更稳了。
“暄哥儿快到爷爷这儿来,爷爷带你出去瞧捷报去。”阎铁珊招呼严暄过来,签了他的手就往外走。钱则羽一个眼色,跟着伺候的嬷嬷自然快步跟上,出了主院也有护卫和听用小厮随行。
很快就有人上门道喜,第一个来的居然是住在外城的钱夫人。时光催人老,在小孩儿和老人身上表现得有其明显,当年老当益壮的钱夫人如今头发白了一大半,背也微微佝偻,不过满脸的喜色足以弥补这一切。
钱夫人不用丫鬟扶着,快步走进来,拉走钱则羽的手道:“外面传来大捷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刚刚给下人发赏钱呢。”
“那就好,那就好,捷报从外城一路传进啦,我就担心你不知道,赶紧来告诉你。”钱夫人激动抹泪道:“不容易啊,有消息就好,算算你都大半年没收到女婿的信了吧。打仗就是这样,一打起来音讯不通,又关系机密,想打听都找不到地方。胜了就好,胜了就好……女婿肯定马上回来与你团聚,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