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画符,我主要的心思都花在了培育朵朵身上。
朵朵虽然依旧是个小笨蛋,但是经过时间的累积,勤奋的朵朵终于能够对着月光星斗吐故纳新,食月光之精华,吞星斗之气韵,稳固身型。即使我不再做“每日用柳条枝叶沾无根水拍打灵体,念十分钟的净心咒,结内缚印,念佛家的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这些繁琐的工作,她也能够平稳度日。
什么是进步,这便是进步。
此刻的朵朵莫说水果刀,便是拿起菜刀斧头,也都是轻轻松松,易如反掌。我每次都会与她一同趺坐修炼,她修《鬼道真解》,而我则修《镇压山峦十二法门》。
法门中的禁咒、祀神、固体三章之中,都有练气的法子。我这里说的练气,并非火车上那个叫做秦雯的女孩子所说的“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这般子虚乌有的神通,而是感应,让自身,与始终存在、却难以发觉的“炁”的场域,去契合、去交叠,交相辉映的修行方法。从科学上来说,这或许是灵魂在粒子、量子状态下波的和谐共振吧。
人有人路,猫有猫道,遑论是用声音的音波共鸣、与头顶某处空间神祇的心神沟通,又或者是这气感在体内的刺激、锤炼组织细胞的强度,都是一种实用的法门。我三者循序,刚开始觉得枯燥无聊,然而真正进入到了某种“玄之又玄,不可言妙”的门中时,却又感觉到无比的欢畅。
这种感觉怎么讲,怎么形容?
就好像你平时是在一个鸽子笼般七八平米仅仅能摆下一张床的房间里,一觉醒来,哇!从卧室走到厨房,跑了十几分钟――如此宽敞;又比如,你是个每日只有一个馒头一顿稀粥的灾民流浪汉,突然把你放到国宴中,任吃――如此满足……好吧,请恕我平凡的文字不足以表达这种感觉,此后忽略。
那段时间我过得很愉快,很充实,唯一头疼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小妖朵朵,一个是我妈。
小妖朵朵这个狐媚子,打出世就不是一个闲得住的家伙,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嚷嚷着要吃人肉,可是到目前为止,除了在洞子里啃过我一口外,一直都没有沾过荤腥,所以一直抱怨,说哪天要跟肥虫子一起去混,吃个人肉先。她也挑,除了想吃我的肉外,就只肯吃小姑娘的肉,说干净。所以每次轮到她出现,我就头疼,要么诱惑我,要么把我烦得直想骂娘。终于有一天,她答应我不惹事、不闹事,也不吃人肉,就是和肥虫子一起去混,透透气,我便批准了。
回来的时候,肥虫子,酒足饭饱,她一脸惨白。
问她怎么回事,也不说。我问不出来,也就不问了,估计也就是肥虫子的伙食实在不能够让常人、乃至于鬼魂接受,吓着她了。结果第二天,我们小镇就有n多好事者传言,看到鬼了,言之凿凿,一时间人心惶惶。后来经我隔壁的老汉宣传介绍,撞邪的人家纷纷登上我家的门,求我做法解脱。我脸色铁青,但还是应了。
从此我再也没有让这小狐媚子出过门。
意外收获是,我的名气居然通过乡野闲汉之口,传了出去,声名远播――这无疑让人很头疼,不多时就陆续有人找到我家门口,求医问药的、求神拜佛的、求看香的、求解梦的、求姻缘的、求子嗣的……我一开始有些不喜,但想着乡里乡亲的,黑着脸拒绝也不是什么好事,便依着十二法门的方子,拿着做个练手,一边学习,一边尝试。
乡野之地,虽然大部分是自己吓自己,但总是有一些蹊跷之事,我也出手,帮忙破解。这中间有一些事情其实也可以说道说道,这里先不谈,以后有机会,再补录完整。
说完小妖朵朵,再说我母亲。往年我在外漂泊,她因思念,总唠叨,恨不得把我拴在家里面,而真当我宅在了家里,她又有意见了。特别是黄菲没有再来找我之后,她总是唠叨,说年轻人怎么能够总待在家里,发了霉?还是要趁年轻,多出去闯一闯才好。后来陆续来找我看香的人渐多,她意见更大。
在她的想法里,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我不胜其烦,五月初的时候,之前盘下我那个快餐店的老乡、生屯的兰晓东打电话给我,说他准备在洪山新盘一家餐馆,那盘口有点大,他一个人搞不下来,想找我合伙接手,问我有没有意向。我果断答应之,然后快速收拾行囊,准备南下。走的时候,最悲伤的可能就是肥虫子啦。它不肯走,不肯离开这个食物丰富的小镇子,乡间的生活让它肥了一大圈,于是它躲在我家的灶房角落,让我一阵好找。
在它简单的意识里,离开,意味着挨饿的旅程又要开始了。
可是,人总是要生活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