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在黑暗和死亡边缘挣扎的我,对于这种平静而阳光的生活,心中还是十分向往的,正如我十六岁背着简陋的行囊南下打工,那些艰难但是充满着简单快乐的时光,有欢乐,有痛苦,但是永远不会消磨对未来的希望。阿东便是这样,所以他是幸福的。而我呢?我想我也是幸福的,因为我有了朵朵、金蚕蛊、小妖,在我的家乡,还有身体健康的父母、有亲人以及总是出现在我梦中的黄菲。
人有希望、有目标、有值得期冀和追求的一切,那便是幸福的。
在回到洪山的日子里,我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房间的冰箱里总是堆得满满的,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食物和饮料,除了每天早上坚持的长跑,我几乎都不怎么出门,说好听点儿叫做“大隐隐于市”,不好听的就是一死宅男。在家做什么呢?研究《镇压山峦十二法门》!毋庸置疑,这是一本奇书,而拥有它的我,却连十分之一的内容,都还没有吃通透――熟读和精通,这是两个概念,天差地别。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捧着金饭碗要饭的乞丐,明明应该很厉害,但是每次都是处于弱势地位,若不是强到爆的狗屎运,说不定已然成了一堆枯骨。
这世界上坏人太多,所以地球总是比火星危险,特别是入了行的我。
我要努力,要奋进,要把自己逼到悬崖上去。
然而奇怪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镇压山峦十二法门》这本传承自我外婆的破书,原本我一直难以理解、艰难晦涩的部分,现如今重读起来,竟然有一种别样的体会,就好像是尘封的记忆,一个曲折的数学题,思维被莫名地打开之后,读起来有了更多的体会。
我不明白,但是却并没有为突如其来的茅塞顿开而奇怪。
这终究是一件好事。
除了我之外,朵朵也很用功。这个乖巧的孩子,每次都会帮我准备一天的伙食,然后洗衣拖地……她最早恳求我带上她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只会可怜兮兮地跟我比划,说帮我做家务。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弱小的小鬼,现如今不但找回了地魂,而且还已经是一个修有功法的鬼妖了,实力跃上了一个新台阶,与往日相比有了很大的进步,然而却仍然执着地包揽了一切家务。
这是她的快乐。
肥虫子乐得美不可滋,因为朵朵给它做的营养特供,它十分喜欢吃,几乎连盘子都舔舐干净。
然而朵朵并不会一直都在,轮到小妖朵朵出来的时候,我只有自己做饭吃;而肥虫子,只有噙着一包眼泪饿肚子,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饮老白干二锅头,像一个老酒鬼,却始终不肯吃我的招牌菜“内脏拌酒”。小妖朵朵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丫头片子,没两天便恢复了常态,死乞白赖地对我提出各种要求,逼着我把这小小的两室一厅,摆上了各种盆栽植物,绿色成荫。完成之后,这狐媚子便显得有些无聊了。她也修行,但是并不勤快,爱上了上网,翻着新华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学习着。
除此之外,她还是喜欢弹肥虫子的屁股,经常找各种理由弹。
肥虫子没两天,屁股肿了一圈,见到小妖朵朵就躲开去。
在杂毛小道走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小道告诉我,说他三叔中的是消失近千年的“银针追魂术”。这门术法是用祭于神龛之上的银针,采用诡异歹毒的刺穴方法,锁住藏于头颅中的神魂,然后炼制“噬魂针”的法子。什么是噬魂针?这是一种可凭施术者意念控制的法器。炼制方法歹毒,需要活生生的鼎炉炼制,这鼎炉便是有道之人。而吸取了鼎炉的神魂,便能够随人的意念而杀人。鼎炉生前的道行越大,噬魂针的威力便越强――这东西听着像是神话故事,然而却是确实存在的,只是由于引起了公愤,早已在南宋的时候就绝迹了。
没曾想却出现在周林的手上,真不知道这畜生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
杂毛小道跟我说虎皮猫大人正在尝试破解,但是结果如何,还需要时日――这是一个熬人的活计。
挂了电话,我心中一阵不舒服,周林这家伙我对他印象虽然不佳,但是也不至于连自己的舅舅、师傅都不放过。这内中必定有什么缘故,然而我离得太远,鞭长莫及,其中详情也未必知晓。如此又过几日,我意外地接到了一个来自鹏市的陌生电话,电话那头有一个女人用怯怯的声音小心问我,说是陆左先生吗?
这口音,是晋平的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