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友廉本来是救了人,但眼下这般情形倒真成了他挟持着人家弟弟不放的坏人模样。不过他也懒得解释,抓着李十一的身子将他托高了一些,挑眉道:“那我现在问你什么,你必须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李五赶紧点头:“好。”
“第一个问题,你是李继勉的什么人?为何他要带一个女人在身边。”
“我是——”李五刚要回答,溪边突然传来人声,是李继勉的声音,“小五,十一,你们在不在这里,快回话!”
李五听到声音,心中一喜,正要应话,玄友廉却突然一手按着她的脑袋将她摁进水里,同时一手捂住了十一的嘴巴。
李五突然被摁进水里,呛了一大口水,挣扎起来,可头顶上的力量似有千钧重,根本挣脱不开,等得力道消失终于可以浮出水面了,李继勉的声音已经远去,而玄友廉皎若银月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得冷艳凌人。
那清冷凌厉的眼神以及微扬的嘴角仿佛在说:别妄想了,此刻除了顺从我,没有人能救你。
李五叹了口气,当下玄友廉问她什么,她说什么,将自己是李继勉的奴隶,如何被他抓到,现在在他身边当书童之类的事全说了。当然了,那些不能告诉李继勉的事,也不会告诉玄友廉。
问清楚了一切,玄友廉便将她和十一放走了。
李五给十一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干爽衣裳,而她自己本没想过下水,自然没带换洗衣裳,只得湿淋淋地回到营地。
进了帐,李继勉已经回来了,正在里面坐着,见到李五从水里捞出来的模样,皱眉道:“洗个澡怎么去这么久?我去找你也没找见人。”
李五打了个喷嚏道:“十一贪玩,让他多玩了一会。”
“你这一身水是怎么回事?”
“跟十一玩闹弄湿的。”
李继勉看着李五有些闪躲的眼神,总觉她没说实话,可看她冻得发抖直打喷嚏的模样,也不好多问,遂道:“去把衣裳换了,夏末已过,气温凉得很,别感冒了。”
“是。”
李五说着走到营帐一角,背对着李继勉开始换衣服。
若是在驿站中停驻还好,可以住在小隔间里,有自己的隐私地。在野外露营就讲究不了太多了,想要脱衣裳洗澡什么的时候,只能用一个布帘子或是屏风什么的稍稍挡着。此时李五熟练地挂好了帘子,脱下上衣,帘子突然被掀开了。
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捂住胸口,转身看李继勉掀开帘子,直勾勾地看她。
“你干什么?”
李继勉看着捂着胸口的李五,本就没有发育的干瘪身材,就算不捂也看不到什么,这么一捂反而捂出几分娇羞的风情来。他挑了挑眉,另一手递过来一条干布巾:“你忘了拿。”同时眼睛一瞟,注意到她背上有几块乌青。
她皮肤本就娇嫩,这几块乌青看上去就特别鲜眼。
“背上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李五一手赶紧抢过布巾,同时将布帘扯上,并叫了一声:“十一。”
一旁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逗弄几只蚂蚁的李十一听到声音站起来,看到这一幕,意识到自家姐姐遭遇到危机,赶紧跑来,拦在李继勉面前,一脸警惕地看他:“不许欺负姐姐。”
李继勉被粗暴拉起的帘子刮着鼻子,却没有生气,揉着鼻子坏笑道,“小东西,这可不叫欺负,我要真欺负起来可不止这么简单。”
李继勉讲得隐晦,帘子里的李五却听懂他说的是什么,脸上微微红了红。赶紧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裳,假装什么都听不懂地走出来,招呼弟弟一起睡觉。
第034章
天亮后,骑兵队拔营出发。小溪对岸的玄衣军也整队完毕,秩序井然地出发。
以往行军,玄衣军都会刻意与李天元的骑兵队保持一定距离,然而今日玄衣军就跟在骑兵队后面,若是路过不明就里的百姓,还以为是一支军队呢。
到了正午,骑兵队在一处阴凉地停下休整,那玄衣军也随之停下。
李天元道:“今天真是奇了啊,那女人脸居然让军队紧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这是想干什么?”
李继勉道:“谁知道他想干什么。小五,去把水囊给我拿来。”
“阿勉,你说他不会是想跟我们一起走吧。”
李五走到李继勉的马边,垫着脚将系在马鞍上的水囊取下,这时一个骑兵过来禀告道:“将军,小公子,玄衣军统领在外求见。”
李继勉与李天元相视一眼,李天元道:“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李继勉喝了一口水将水囊扔回给李五:“让他进来。”
不多一会,玄友廉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走入了骑兵队中。
李天元故作惊讶道:“咦,这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廉公子突然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玄友廉过来时,一眼就瞥见了拿着水囊走开的李五,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向坐在地上的李天元与李继勉二人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么多天我们走的都是一条道,我知道李制此刻驻扎在洛城阳外的永宁县,也就是你们的目的地,而我的去向,你们也早已经猜到,既然大家都是同路,又都是效命朝庭,没必要如此互相防备,我们一同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李天元站起来,一手拍上玄友廉的肩膀:“廉公子想跟我们一走上路,好事啊。只是我们骑兵队轻装简行,你们步行军赶得吗?”
玄友廉退后一步,避开他的触碰,用没有感情的声音道:“这么多天了,我们双方一前一后,你觉得呢?西都长安到东都洛阳虽然有一条直通官道,但因之前的战乱,关卡守备全都废弃,一些险要地段还被劫道的匪贼占去,打劫过往行人,一旦遇上,我们前后照应,可以一同扛敌。”
李天元道:“廉公子这是说笑吧,我带着五百骑兵,你带着两千军卒,什么不长眼的匪贼敢打劫你我?”
玄友廉道:“李大公子看来是久居代州,对京畿道与都畿道的情况是一点都不熟悉啊。在太平盛世,这两道之间的路就不太平,就算朝庭安设关卡派兵巡视,依然禁不了那些靠打劫过往富贾谋取暴利的亡命之徒。我们现在还在京畿道中,因此处地势平缓视线一览无疑,所以还算安稳,等进了都畿道,有几处山岭地势崎岖,行道狭小,而两边山林茂密,那些匪贼少则三四十人一伙,多则五六百人一群,专门占着这险要地势打劫过往军队物资。马匹、刀枪、粮草,皆是他们的目标,抢了东西后凭着对地势的熟悉往山岭里一躲,除非封山围剿,否则追都追不上。”
李天元惊讶道:“想不到这关内匪寇竟这般猖狂,连军队都敢打劫。”
“我的玄衣军熟悉地形,而你们的骑兵队灵活机动,若我们一同行进,则那些匪贼绝不可能在我们身上占到便宜,不知两位李公子意下如何。”
一直坐在一边不开口的李继勉这时开口道:“既然廉公子都这般说了,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