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勉道:“你不怕有来无回么?”
“……”李五顿了顿,拿着酒杯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其实是……小将军,小五瞒着你擅自做了一件事情,所以,想借酒壮胆……想向小将军坦白。”
李继勉道:“什么事?”
李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举起另一杯酒道:“小将军,请你先喝了这杯酒,喝了我才敢说。”
李继勉拿过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将酒杯放下,道:“行了,说吧。”
李五看他将酒饮尽,沉默了一下道:“小将军,对不起。”
李继勉道:“对什么不起,你先把问题交待了,我看严不严重,再谈对不对得起的事。你放心好了,既然是我同意让你带了兵,无论你闹出什么乱子来,我都给你兜着。”
李五见李继勉以为她是在军营里闹了乱子才过来找他喝酒赔罪,道:“不是那种事,总之……小将军,委屈你几日了,待事后,小五会向你赔罪的。”
李继勉觉得小五自进门起就怪怪的,道:“倒底怎么了?”刚说完,突然觉得头晕眼花,眼前的李五晃成了重影,他瞬间意识到什么,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抓住李五的肩:“你在酒水里放了东西?”
李五扶住他要跌倒的身躯道:“小将军,不必惊慌,只是迷药而已,等小将军苏醒过来,一切就结束了。”
李继勉很快明白,原来李五所说的瞒着他擅自做了一件事情,不是已经做过的事情,而是现在正在做的这件事。他抓着李五的手,狠狠道:“小五,你胆子真是肥了啊,敢对我下迷药?”
李五心道这人也真是意志坚强,下了这么大量的迷药,竟然还能保持着清醒,看他死咬牙关,目眦尽裂的模样,道:“小将军,你别强撑着了,快晕过去吧。”顿了顿,没见他晕过去,倒是闻见了一股血腥味,发现李继勉竟是咬破了舌头用疼痛来保持清醒,叹了一口气,低头在李继勉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小将军,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撑着了。”
李继勉眼珠子僵硬地转了转,看向李五,口舌因为麻药的缘故已经僵硬起来,用沙哑艰难的声音道:“小五,等我醒来,你他妈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一切,否则,我——”
后面的话也不知道是说不出来了,还是不想说,李继勉眼睛慢慢阖上,终于晕了过去。
玄友廉从窗户跳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人肩上还扛着一个麻袋,李五道:“开始吧。”
玄友廉转头道:“开始布置。”
那两人立即开始在屋子喷洒血液,并将桌椅推倒,摆出一副凝乱的模样,随即又要往她和李继勉身上洒血。
李五看着那血恶心,道:“至于弄这么多血?中毒而已。”
玄友廉道:“你给我的毒`药,我拿了一个死囚试了,毒性极烈,死状可怖,中毒者发狂不停地喷血,直至血尽而亡。”
李五:“……”
玄友廉道:“记住我告诉你的那几个穴位,死死压住,李继勉就会暂时没有呼吸,造成假死的模样,等哈胡弩他们确定完他身份后,我会照计划将他替换成那中毒的死囚,将李继勉带走。”
玄友廉说话时,那扛着麻袋的男人将那个麻袋塞到了床底下,想必里面装着的就是要一会要替换的死囚。
玄友廉布置完现场,对她道:“好了,我先离开。”
李五点点头,看着玄友廉三人跳出窗外,随即看了看狼藉一片的屋子,定了定神,随即大叫道:“来人啊,哈胡弩,阿巴于,来人啊!”
不一会,哈胡弩与阿巴于齐齐冲到了屋内,看着满是鲜血混乱不堪的屋子道:“怎么回事?小五,发生什么事了?”
李五流着泪,抱着怀里的李继勉:“小将军他……”
哈胡弩立即蹲下身子,去探李继勉的鼻口,手伸出去后,浑身哆嗦了一下:“这……这……”猛地扑倒在李继勉腿边,惨嚎道,“小将军!”
阿巴于道:“你别埋头光嚎啊,小将军倒底怎么样了?”
李五冲着阿巴于摇摇头,又看了看围聚过来的沙陀部下们,含泪道:“小将军……已经毒发身亡……”
阿巴于倒退两步,似是不敢置信道:“怎么回事?”
李五悲泣道:“是有人在小将军的酒水中下了毒。我正与小将军说话,他饮下一口酒,突然就口喷鲜血,狂性大发,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便气绝了。”
哈胡弩抬起头,双目血红:“是谁?是谁做的?”
李五悲痛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摇头,这时围聚在门外的沙陀人中传出一个声音:“一定是玄友廉干的,他对将军怀恨在心,所以下毒害他!”
“胡说什么,玄大人跟将军今天还出去游玩,一派和睦,怎么可能下毒。”
“两位大人在政事厅大打出手的事,谁人不知,听说今日游玩,玄友廉跟小将军还大吵了一架。”
“玄凉那王八蛋就生不出什么好儿子来,玄王八蛋说要结盟却在战场上三番四次陷我们晋军于不顾,他儿子搬到府里来,分明是没安好心,想趁机谋害小将军!”
人群的争吵越来越混乱,哈胡弩站起来,一张脸满是杀气:“玄,友,廉!众沙陀部将听命,随我去将玄友廉杀了,给小将军报仇!”
沙陀部将们振臂高呼:“是!”
哈胡弩带着众人杀气腾腾地去杀玄友廉,阿巴于带着几人留了下来,阿巴于跪在李继勉面前,悲痛道:“小将军……”
李五抹开眼泪道:“阿巴于,你立即带人去义归坊找继霸大哥来支援!若真是玄友廉动的手,只怕他早有准备,说不定身边已经埋伏了大量的玄衣军,哈胡弩这样带人过去会吃大亏!”
阿巴于道:“是,我,我这就去。那你——”
李五道:“不用管我,我在这里陪着小将军,等你们回来。”
等得阿巴于也带人离开,这屋中只剩下李五与李继勉二人,李五立即起身将门关上,这是玄友廉再次跳了进来,身边依旧跟着刚才的那两人,一人迅速将那死囚的尸体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人过来扛起李继勉。
就在玄友廉带着昏迷的李继勉要离开时,李五抓住了他的胳膊。
玄友廉停住脚步,转头看她。
李五犹豫了一下:“廉公子,我相信你,相信你虽然时常跟小将军斗嘴,却不会伤害他。”
李五不问他会不会趁机带走李继勉对他下手,而是说自己相信他。玄友廉当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淡淡道:“我对他并无深仇大恨,若有,也是因为你。你放心吧,我若今日杀了他,那么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我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李五这才放开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