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跳上床,伸出细细的手去抓玛西娅娜的手腕,却被女巫手腕一翻,拉到了怀里。玛西娅娜像是抱着婴儿一样把嘟嘟护在了手臂里,长长的黑发遮住了低垂的脸,嘟嘟吓得尖叫起来,玛西娅娜轻轻摇晃着她,“没事的,姐姐在这里,我回家了……”
斯内普一手抓住她的一个手腕,用力把她手臂拉开,解放了小精灵。玛西娅娜挣扎起来,踢了斯内普好几脚。他怒不可竭,用膝盖压着她的双腿,用全身力气控制住她,“统统石化!”玛西娅娜四肢僵住了,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让我回家!我要回家!妈妈!爸爸!茱莉亚!”她好像看见什么极其恐怖的场面一样尖叫起来。
“封喉锁舌!”斯内普忍无可忍地一挥魔杖,站起身来,“这是正常现象。等她平静下来药效就会发挥。毒药可能会排出体外,你照顾她。”他转身要走,却发现嘟嘟拦在了他脚前,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可是,怎样才能让拉罗萨教授平静下来呢?”
“她哭累了自然就会平静下来了!”斯内普烦躁地说。
嘟嘟圆溜溜的棕色眼睛看着他,“可是,拉罗萨教授不能哭,这样不能。”
斯内普冷笑一声,“我要是解了她的石化咒,她能把自己脑子给撞出来。至于她的封喉锁舌,等我走了你尽管解。”
嘟嘟看起来很想让他想个别的法子,又不敢,大哭着用头撞门。
“停止!我命令你马上停止!”斯内普怒吼。他回头看了玛西娅娜一眼,她僵硬地躺在那里,嘴唇颤抖,眼泪大颗大颗流进头发里。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在斯诺多尼亚森林时,她在篝火旁期待地看着他问,你听见了吗?我的魔法是怎样的?
……你听见了吗?
他低低咒骂了一句,抽出魔杖,走回床边。他犹豫了一刻,抱起玛西娅娜的上半身,搂在怀里,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肩膀上。他在自己身上施了个铁甲咒,咬咬牙用魔杖点着玛西娅娜,“咒立停。”
她的身体马上就软了下来。出乎斯内普的预料,她没有再踢也没有再打,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松开双臂,发现她已经昏睡过去了。他把玛西娅娜重新放平,她眼角流下了一滴翠绿的液体,然后又是一滴,最后翠绿的毒液小溪一样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嘟嘟高兴地啜泣一声,忙忙变出一条手帕给玛西娅娜擦脸。
斯内普垂着头,心里觉得床上的女巫很陌生。玛西娅娜小小的脸陷在枕头里,深黑的头发披散开来,让她看起来又脆弱,又可怜。他很清楚她是个强大的女巫,一个可怕的战士,怎么都说不上可怜。但是现在她闭上了那双灵活的眼睛,脸上褪去了不符合年龄的沉着神情,双颊上象征着充沛精力的红晕也消失无踪。他稍微检查了一下,她的魔力虚弱得比一年级学生好不到哪儿去。他想起学年初他们较量斗气的时,他不止一次想象她被他毒倒之后,只能软弱地倒在他怀里哀求他救她的情景;而他又发誓要怎样一边把解药灌到她嘴里,一边毫不留情地讥讽打击她,用各种恶毒的语言把她嘲笑得面红耳赤。如今她倒是中毒软弱,要靠他救她一命,可他的心境竟是大不一样了。
斯内普想起她精神错乱时的呓语,突然第一次真正把这个二十多岁的玛西娅娜·拉罗萨和《预言家日报》上那个戴牙套的孩子联系起来。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把她的头发拨到肩膀上,拢成两个麻花辫的形状,偏着头试图在成年的玛西娅娜身上找回一点那个牙套小女孩的影子。他发现他已经快不记得那个女孩的模样了,留存的仅是一种印象:一个在阳光下疯跑的野孩子,蓬勃的生命力从她身上满溢出来。他的思绪被小精灵一声微弱的啜泣打断,他惊觉自己在做怎样的蠢事,连忙后退了一步。他瞪着嘟嘟,“我禁止你把看到的说出去。”眼见小精灵脸上出现了挣扎的表情,又要撞床,连忙补充,“拉罗萨教授喝了药睡着了,就这样。”
说完,斯内普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小卧室。得去医疗翼走一趟,他想,那女的刚才好像把我肋骨踢断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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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正在享用的消遣读物是《血咒:理论与实践》,科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