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色甚美(1 / 2)

他们缓缓地降落,玛西娅娜满足地长叹一声,大字型仰倒在草地上。连斯内普也坐了下来,双手交叠在脑后躺在地上。

此时夕阳将尽,明月未升,天空透着由浅至深的蓝,天边倒是点了几颗明亮的星子。

玛西娅娜突然想知道伏地魔第一次使用这个咒语——无论是他学来的还是他自创的——那时候,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看见了了不起的景色,他是不是也有一瞬间像孩子一样惊喜万分。

即使是再怎么反社会的黑魔王,也不能不被魔法的奇妙所折服吧,想要飞翔的渴望,难道不是根植在人类的本能里的吗?即使是伏地魔,也没办法抵挡吧?

她侧过头来,看着身边黑袍巫师的侧脸。

他看着夜空,脸上带着安宁平静,双眼不再是平时那样空洞冷酷,而是少有地闪闪发光。

玛西娅娜心中生出欢喜来。她用目光描过他侧脸的线条,鼻梁上的驼峰,嘴唇,下巴。

平心而论,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没有艺术家会热衷于把这么一张脸做成雕像。他的脸有些窄,鼻子太大,鼻梁的驼峰很明显,额骨高,眼窝很深,总让人想起坚硬裸露的粗粝山岩,很适合用“嶙峋”来形容。但他有一双极其机敏锐利的眼睛,让整张面孔马上变得聪明起来。玛西娅娜觉得自己颇喜欢这样的长相——这令她本人都觉得有一些困惑。

“你在看什么?”他懒洋洋地问。

她转过脸,“我看今夜月色甚美。”

“那你看夜色就好了,瞧我做什么。”

她长舒一口气,并不回答。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他微微一笑。

玛西娅娜断没想到斯内普的笑容(小概率事件)和这句话(更小概率的事件)能够同时出现——大约世界快要毁灭了。

“我从小就不擅长任何运动,跑,跳,魁地奇,都讨厌,小时候连爬树都学不会。”

“哟,和我正好相反。”她笑起来,“不是我吹,小时候欺负我妹妹的臭小子们连着他们的哥哥,我一个能揍十几个。”

“猜也是,不然你怎么分到了格兰芬多。”

“啧,不和你计较。再说,你也不必谦虚,你有你的长处。”她拖着声音说,“至少你很擅长走路啊。霍格沃兹的教授里就数你走起来最有气势。”

她一说完就敏捷地一撑地,躲过了直冲她飞来的一道小恶咒,大笑起来。

斯内普不晓得怎么有人能这样笑。她的笑声似乎是从胸腔深处传来的,好像她整个人都在笑,整个身体都因为快乐颤动着,这声音悦耳之极,他听得竟有些入迷了。

玛西娅娜见他盯着自己看,奇怪起来,忍不住低头去检查自己的仪容。这一看之下,她发现自己发辫散乱,头发里还夹了好些草。玛西娅娜唉哟一声,懊恼地解开皮筋,打散头发,用手指细细理着。

“既然你说了一个秘密,我也交换一个。”她把一头快要及腰的浓密长发拢到胸前,“我从来没学会过梳辫子做发型。我给你示范一下我平时是怎么弄的。”

她抽出魔杖,做了几个手势,她的头发就像有生命一样分成了三股,自动编成了一条辫子,辫梢还十分贴心地捅一捅她的肩膀,提醒她绑皮筋。

“我发明了十几个专门做发型的咒语。”

斯内普目瞪口呆,继而哈哈大笑。

玛西娅娜恼羞成怒,“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这种发质粗硬的人的难处!你试试背过手去,把头发分成七股按顺序这样那样又编又拧又固定地搞一通?”

黑袍巫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连赫奇帕奇最笨的女生好像都没这种烦恼。”

玛西娅娜面朝下瘫在地上,挫败捶地。

“说起来,迅步疾行这个咒语还有点意思,可是除了在霍格沃兹这样的地方,大家都用幻影移形,你又是怎么用它抓住罗尔的?”

“啊这个。他一次拒捕的时候打伤了两个傲罗就幻影移形了,当时情况挺复杂的。他在英国有秘密藏身处,队里还以为肯定抓不到了,打算通缉来着。我追踪到他,一直追出了英国,他一直往东,穿过法国,瑞士,直奔阿尔卑斯山脉。他在那里还有一个巢穴,在一片古老遗迹上。那部分的森林里有很强的魔力场,也是不能幻影移形的,森林里还有一大群野生奇美拉,所以连飞天扫帚也没法用……他肯定有门钥匙,以为到那里就甩脱我了。哼!他没想到我徒步横穿了整个森林,硬是把他揪了出来。”

“可你又是怎么跟上他的呢?幻影移形是没办法追踪的。”

“对呀,所以我在他身上放了一个小小的跟踪用诅咒。”

“还有这种东西?”

“他杀光了我的血亲,连我还在襁褓中的弟弟都没放过。你可能不知道吧,做事这么绝的人是很好诅咒的。”她森然道,“我在霍格沃兹时看遍了图书馆有关血源古咒的藏书。即使他太过强大我不能直接咒死他,追踪还是没问题的。”

她冷笑一声继续说,“当然,当时我还不够强,生怕他发现我下的诅咒将之销毁,那时候茫茫人海,就真的再也抓不着他了。在森林里那三天两夜我几乎没有合眼,连停下来吃东西都不敢。我知道罗尔是个本领很高强的巫师,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杀死我父亲的,就连我母亲,虽然外人以为她只是个治疗师,但她其实也很厉害。普通的黑巫师——即使是四个——我父母合力也能拿下……罗尔很强,比罗齐尔,多洛霍夫,和德弗尔加起来都强。可他万万料不到我可以在三天之内横穿几乎整片山脉,哈!”

斯内普微微动容,埃文·罗齐尔只比他大几届,他深知罗齐尔和多洛霍夫的手段,如果真的比他们三人加起来都强……

“是他,原来是提多斯·罗尔。”他喃喃道。

“什么?”

“当年黑魔王单独训练过两个手下,他们是食死徒里最忠诚,战斗力最强悍,地位也是最高的。其中一个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我们都知道,因为她喜欢吹嘘黑魔王对她的宠信。然而另一个……除了黑魔王没人知道他的身份,连贝拉特里克斯都不知道。贝拉特里克斯十分嫉恨那人,但从来没有挑衅过他,所以我猜他要比她强得多。”斯内普转过头去奇道,“你怎么打败他的?”

“偷袭啊。正面决斗我当然打不过了,我那时候才几岁?”玛西娅娜毫不羞愧地说,“他被我衔尾咬了数日,又打了好几场,早就是强弩之末,回到老巢当然会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