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偷出一只老鼠(2 / 2)

“我以为你只是找打,没想到你是找死。”玛西娅娜咬牙,“我怕我拿了武器忍不住打死了你啊。”

她闪电般来到他身边屈肘撞去,斯内普极其敏捷地放出一个铁甲咒。玛西娅娜马上化撞为抓,在他肩上借力,一晃转到他身后,拦腰抱住他猛一下腰,硬生生把他摔了出去。

好在斯内普铁甲咒未消,不然这一下能把他摔个轻微脑震荡。

玛西娅娜一刻不停地扑了上来,但斯内普也不是省油的灯,此刻少年时期被劫掠者四人组围追堵截时练出来的反应完全苏醒了。他敏捷地就地一滚躲过玛莎,同时瞄准补了一个昏昏倒地。玛西娅娜侧身躲过魔咒,猛地蹬地跃起。

大错误,斯内普心想,你在空中怎么躲?他几乎立刻甩出了一个昏迷咒。

眼看这昏迷咒直冲着玛西娅娜去,她忽然变成了一头银灰色的狼,咒语堪堪擦着一对尖耳飞过。狼不偏不倚地落在斯内普身上,把他扑倒在地,快一百斤的重量把他压了个结实。不仅如此,她居然还张开嘴叼着他的脖子,发出威胁的呼噜呼噜声。

斯内普脖子被牙磨着,手臂被肉垫踩着,身体被毛茸茸暖烘烘的肚皮压着,腿上还一有根大尾巴扫来扫去,觉得平生没遇过比这更荒诞的事情了。他从一只爪子下挣扎出手臂,轻轻推那毛绒绒的脖子,“好了好了,你先变回来。”

她变了回来,气呼呼地骑在他腰上,双手一把按住他手腕,大喊道,“你神经病啊?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家人?!”

“是,那是我错了,可你不也是神经病吗?!”斯内普更大声地喊道,“你他妈就为了布莱克可以不在魔法部监视下散个步去拼命?!布莱克那个垃圾他值得吗?”

“你有病啊?这跟西里斯·布莱克有啥关系?!”她吼道。

“别对我撒谎!你不是为了他能洗清罪名才去绑虫尾巴的吗!”斯内普咆哮。

“什么?不是!当然这是不错的结果,可我当年有没有说过我非抓虫尾巴回来不可?我是不是那么说过?”

“就为了这点意气连命都不要?!你简直和波特一样鲁莽!”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的意气!”她大声说,“都说了我是为了莉莉!”

斯内普愣住了。

“我是为了莉莉。虫尾巴是害死她的祸首,当然还有伏地魔,可是我一时半会不是还拿他没办法吗。”她放开了他的手腕,“她是我的朋友。我要为她报仇。就这么简单。”

她直起身子来,“你也会为她这么做的,所以少来指责我。”

“……你是不是先下去?”斯内普尴尬地说。

她哼了一声,翻身下去,“不要岔开话题,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父亲?!”

他坐起身来,也冷哼一声,“我不该这么说你母亲和弟妹,是,我错了,可难道我说错了你父亲吗?一个丈夫和父亲,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玛西娅娜脸上结了一层寒霜,“闭嘴!不许你这么说!”

“我没说错!”斯内普倔性子上来了,此刻竟不知说的是哪一个丈夫,哪一个父亲,他脸上出现痛恨的表情,“他应该保护她……他们的。把他们藏好,找一个靠得住的保密人,而不是逞英雄为所欲为……”

“闭嘴!闭嘴!”玛西娅娜脸色煞白,竟比方才恼怒十倍,她重新扑了上来,双手直接去捂他的嘴,“不许说!闭嘴!”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捉住她手腕,“凭什么不让我说?难道不是吗?我……”

他忽然住嘴了。他突然意识到她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痛苦。她的眼睛里涌上了泪水。

玛西娅娜猛地把手抽了回来,重重推了他一把,眼泪扑敕敕掉了下来。

“我不用你告诉我。”她双眉倒竖,两眼赤红,一字一句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把脸深深埋在掌心,无声地弯下了腰,眼泪从指缝间大滴大滴地落下。

斯内普并不会安慰人,只好僵硬地支撑着她,迟疑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在她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只是一直默默流着眼泪,直到眼泪也流干了,才叹了口气,把额头无力地停在他肩膀上。

“我想了很多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把我们藏起来。”她疲惫地说,停顿了好一会,才又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看我的守护神就知道了,我内心无法原谅他……我的守护神原本应该和我父亲一样是一头狼的,他死之前我的守护神已经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形状了……”

“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低声说,“我就讨厌我的父亲,他是个酒鬼和懦夫。至少你父亲活着的时候似乎还不错。”

玛西娅娜发出一声不知是轻笑还是低泣的短促声音,“是啊……他是个好父亲。你知道父母们说几个孩子他们都一样爱,但总有一个最偏爱的吧?”

“……我不知道,我是独子。”

“好吧……我母亲其实更偏爱我的妹妹,但我父亲偏爱我,其实孩子在父母两个里也有稍微更喜欢的呢……我小时候就最喜欢父亲。”她轻声说,他看不见她的脸,但觉得她似乎微笑了。

“唉,他其实把我宠坏了,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再怎么异想天开他都会弄到。只要是我想学的魔法,多难他都会背着妈妈偷偷教我,从来不会说我年纪太小不能学……”

斯内普忽然想起穆迪说过,她小时候曾经主动为他料理家务,为见习傲罗们跑腿来换取他们教导她 。

难怪。

她这样直觉敏锐的孩子,大概知道世上会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已经逝去,才学会了小心翼翼地讨好大人吧。

“我很抱歉……”他低声说,“你父亲……他说不定已经尽力了。那时候死了很多人……我不是故意说……”

“你是,你就是故意的。”玛西娅娜闷闷地说,“你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病,故意挑最难听的话来激怒我。”

斯内普无法否认,“……对不起。”

“你究竟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气你套我的话,我气你为了布莱克冒险,还有太过托大。”

“谁套你的话了,我是光明正大地问你。”她带着鼻音说,“还有,我才没有托大,我有把握的。”

“你有几成把握?你知不知道黑魔王今天在大本营?”

“超过九成。我又不是去单挑伏地魔。我都计划好了,跟着食死徒幻影移形到大本营,悄悄找到虫尾巴,等他落单就偷袭制伏,再把他的魔手砍掉马上幻影移形走掉。他这种不受重视的人,只怕失踪了一两天才会被想起来呢。” 她不服气地说,“总比你回到伏地魔麾下那天的把握大。”

“这两回事能比吗?”

“你少瞧不起人了。”

“……没瞧不起你。”

“你是个嘴毒脾气坏,专踩人痛脚,口不择言的家伙。”

斯内普张口结舌,半晌都无法反驳,“……我是。”

“凭什么别人要忍受你的坏脾气?下次你要再敢说难听的话得罪我,我还揍你。”

他想说你脾气难道很好吗,又不是七岁,谁开口闭口要揍人的,可转念一想自己确实理亏。她没有说错,自己这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的毛病算是痼疾。平时对着布莱克之流还算是学以致用,可脾气一上来,受累的反而是身边无辜的人,比如当年的莉莉,还有今日的玛莎。

“好吧,这也算公平。”他不情不愿地说,“谁揍谁还说不准呢。”

玛西娅娜信心十足地哼了一声,格兰芬多四肢发达的本性暴露无遗。

他们并肩在地上坐了一会,玛西娅娜推了推他,“你先走吧,我洗个脸再上去。”

斯内普走后,玛西娅娜抱膝坐在墙边。

大哭一场之后,似乎有一块大石从她胸口被移开了。

她闭上双眼,仿佛还能看见母亲站在厨房里舀起汤羹尝味道,阳光在她的头发上火焰般跳跃着。

玛西娅娜记得客厅里的所有摆设,食物的气味,阳光照在肌肤上的温度。

她记得茱莉亚还没桌子高,踮着脚扒着桌边偷偷去看桌上刚炸出来的一大盘薯角。

她记得茱莉亚怎么仰着小脑袋,乖乖巧巧地抿着嘴笑,鼓鼓的小脸蛋上一对儿酒窝甜得不得了——唉,这狡猾的小坏蛋才几岁就知道利用可爱的相貌叫人心软了。

她会从盘子里偷偷拿走还烫手的薯角,背着父母悄声向茱莉亚说,“吹吹,吹凉了才能吃。”然后茱莉亚就会嘟起花瓣一样的小嘴唇,呼呼地吹气,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咬薯角吃。

“呼神护卫。”玛西娅娜轻声说,她的魔杖顶端钻出一只高大的银色马鹿,用头拱一拱她的脸,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消失了。

可是父亲在哪里呢?她记得桌上摆的是黄玫瑰和小苍兰,是父亲买给母亲的;她记得餐具的颜色和花纹,是父母结婚时他们一起挑选的;她记得一切,连家具摆放的角度都能原封不动地复刻出来——可是,父亲在哪里呢。

她觉得一股尘封的酸涩从胸腔翻涌而起,直击她的鼻腔,她一时无法承受这样强烈的感情,把头埋在膝盖上喘息起来。

是了,她看见了。他就在这里。

父亲穿着白色的亚麻衬衫,下摆随便地塞进牛仔裤头,衣袖卷起露出结实的前臂。他大笑着说要给她们看他的绝活,把一个柔软的面团转成一张圆溜溜的薄饼,还故意大声唱着一首意大利民谣。母亲笑着说他卖弄,踮起脚去亲吻他。父亲笑得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年轻英俊得一塌糊涂。

愤怒和伤痛像是老照片上的墨渍,被冲刷淡去之后,就浮现出后面那一直都在的,高大的的身影。

对不起啊,爸爸,我刻意遗忘你这许多年。

我原谅你了爸爸。

对不起,我爱你。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呼……呼神护卫……”,一股银色的烟雾喷出了杖尖,却不成形状。

她闭上眼睛。这样多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上来。父亲把幼小的她放在肩上,让她把他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她用胖嘟嘟的手捧着父亲的脸说她觉得父亲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父亲把小小的她抛到空中又接住,她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

“呼神护卫。”银色的烟雾形成了一只模模糊糊的四足动物,看不清是什么,却比马鹿矮得多。

是谁第一个教她呼神护卫的呢?

“玛莎你看好了,呼神护卫!”,父亲说,一匹银色的巨狼从他的杖尖冒出,神气活现地奔驰着,她兴奋地尖叫着追着银狼奔跑。

“嗨呀!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女英雄玛莎!你可接受我的挑战!” 父亲做出一个滑稽的决斗姿势,和她用木剑叮叮当当地打起来。

玛西娅娜忍不住笑了,“呼神护卫!”,一只和记忆中颇为相似的银狼从杖尖钻出,只是体型娇小一点。

银狼看着她,把头凑到她脸颊边,她轻轻地伸手去搂抱它。

尽管手中空无一物,她却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好像一个沉疴被治愈了,或是一个长久的重担被放下。她又笑了,一大串泪珠穿过银狼,打在腿上。

当一只月光般皎洁的银狼穿过墙壁出现在他面前时,西弗勒斯·斯内普刚从浴室中出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卢平有消息带给他,但那银狼开口,却是个女声,“我做到了。”

他放下正擦拭湿发的毛巾,讶异地看着那美丽矫健的守护神,它绕着他跑了一圈,身上的银光照亮了阴暗简陋的走廊。银狼停在他面前,一双上挑的眼睛看着他。

他伸出右手,它向前迈了一步,低下头颅蹭了蹭他的手,化作银雾消失在他的指间。

他握住手心那并不存在的温度,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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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说错了话。

莉莉:绝交!绝交!!

玛莎:过来挨打 :)

斯内普:……有没有温柔可人能够和平接受我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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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章成功推倒了……大概也算是感情线的大进展(误

不过我认为玛莎之所以和教授处得来,就是因为这女的不忍他,有仇当场报,心里不记恨,反而能和他长期做朋友♂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一章教授——咱们常规需要被治愈的教授!——反向治愈了玛爷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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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少小天使问我来着,这里我有一点不算私设的私设,解释一下。

玛莎的守护神在之后仍然是马鹿。

她能够用对父亲的回忆放出狼,但是比较费劲。她的守护神基本已经定型,用一般的开心回忆时守护神还是大马鹿~

这种守护神的变幻性是我根据原著描述推断的(挠头

原著中解释守护神会变成爱人的守护神形状,其实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有很多开心的回忆,渐渐会习惯用这些和对方有关的回忆放守护神。所以我(合理)推断,守护神和记忆的内容有关系,并且可以根据你使用的记忆改变。这当然是极其困难的。玛莎用了这么多年的马鹿守护神,已经定型了,在使用中不会再千辛万苦地去设法放出狼型守护神。

另,罗琳提到过卢平有时候会有意把自己的守护神(狼)弄成模模糊糊的样子,因为不想别人联想到他是狼人。由此可见,巫师对守护神的外型并非毫无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