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自我剖析的场合与必要(下)(2 / 2)

“彼此彼此。”玛西娅娜镇静地说,“正因为我随时可能会死,活着的时候才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之后哪次出战,我真的死了,你想起今天拒绝我,不会后悔吗?”

斯内普脸色变得更焦躁了:“你不会死的。”

她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尽量。”

“你没有仔细考虑过。你觉得我们时日无多,做的是冲动的决定。”斯内普脸色苍白,“也许战争时期的间谍令你觉得有一点刺|激,但冷静下来之后你会发现我不过如此。”

“你真的认为我是个冲动的人吗?”她抬起头来,犀利地看着他:“你不必为我们所处的危险拒绝我,当然更不必为我的处境接受我。不要再找借口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如果我的心意真的令你感到为难,为什么不说那会让我马上闭嘴的理由?”

“什么理由?”

“说你并不喜欢我,你觉得我不符合你的期望,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和我在一起你不能感到真正的快乐。”玛西娅娜顿了顿,“说出这些话,我就保证不再提今日之事,也绝不再打扰你,从此你我只以同事情谊相处。我发誓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的工作,无论在凤凰社还是霍格沃兹,都竭尽全力保障你的安全,尽最大努力帮你活到战后。”

斯内普发现自己无法说出这句话,他就像是被施了封喉锁舌,无法哪怕是违心地说出这句话。他站了起来,烦躁地原地踱了几步:“关于我,你必须知道这一点:我不是莱姆斯·卢平。”

玛西娅娜很困惑——自己的行为虽然鲁莽,但不应该到让斯内普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的地步呀。

斯内普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像卢平那样高尚。我绝不会说些什么你值得更好的人来爱你这种废话——你当然值得。但我,我小时一无所有,我来自一个糟糕的家庭,长大一点后我就意识到,我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争取,哪怕是最基本的温饱和尊重。”

玛西娅娜挑了挑眉,但表情很快归于平静,这种平静给了斯内普继续讲下去的力量。

“我的意思是,我这种人,是不会放过属于自己,甚至只是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我早就习惯了,如果我不抓住一切机会,它们就会离我而去,没有人会把机会像捧到卢平面前一样捧到我面前。我一向认为尼法多拉·唐克斯是发生在卢平身上最好的事情,他拒绝她愚不可及。我没想过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之所以一再犹豫,并不是因为卢平式的高尚,而是因为你的确不了解我。如果我百分之一百诚实地讲,方才有一瞬,我不是没想过欺瞒着你。但我担心——担心我没有死在战争中。若我活过了战后,你迟早会了解我的本质。到那时,你毫无疑问地会离开我,而我恐怕无法平静地接受。”

他看向玛西娅娜:“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出于完全自私的原因拒绝你,如果你觉得已经听够了,你可以离开。”

玛西娅娜没有动,只是点点头。她耐心地听着,好像他所说的一切她都可以接受,又好像他将要说的一切也必定不能让她动容。于是他继续说下去。他的语速变得非常快,词句像是被满腔久积的痛苦一气炸了出来,又像是怕这一口气尽了,有些话就再也不能说出。

“你知道我是食死徒,也知道我曾经的罪名,但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在为邓布利多工作,也许这给了你我是好人的错觉。也许你并不知道我当年加入食死徒时的情况。我那时还很年轻,但我是完全自愿加入食死徒的。和我的一些‘同事’不同,我并不愚蠢,也不狂热,既没有被洗|脑,也没有受欺骗。也许我没能理解加入食死徒的后果,但我是自愿的,出于野心和愤怒。我知道所谓纯血至上都是扯淡,也清楚地知道黑魔王的主张会伤害一些人,就像莉莉和她的朋友,然而我还是加入了。因为在另一边我什么都不是,因为我痛恨他们中的一些人。我以为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可以保下莉莉,但我当时已经下了哪怕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也要为自己谋得地位的决心。我后悔了,但这种耻辱是无法洗刷的。我想为了这个,你会鄙视我一辈子。我经常想,我和你立誓要杀死的仇人,和罗齐尔,罗尔,多洛霍夫他们其实没有那么不同。如果当年受威胁的不是莉莉,而是比如说爱丽丝·隆巴顿,我也许一直都会是食死徒,总有一天会因为试图伤害你或者你关心的人成为你的敌人。每次我这么想,我就不能明白为什么你对我能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好感。”

玛西娅娜似乎出了会神。她慢慢地开口:“考虑如果和也许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我的父亲母亲都是食死徒,被傲罗杀死,也许今天我就在殚精竭虑地要杀死阿拉斯托了。事实就是,在莉莉受到威胁的时候,你原本可以袖手旁观,也可以报了信就认为自己已经尽了所能,然而你没有。”

“我理解你说的话,我也并没有错觉和幻想。只是我发现自己无法对你产生厌恶之情,因为如果我处于你的位置,拥有你的经历和情感,我无法保证我能做出比你更好的选择。至于我的好感,”她低下头笑了笑,“和你的身份,无论是食死徒还是在凤凰社的身份,其实没什么关系。”

斯内普脸上掠过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但他眼里还是有些犹疑:“你认为我能让你快乐?”

玛西娅娜脸上也带着笑容,坚定的,勇敢的,充满希望的——一个格兰芬多式的笑容。

“我觉得我们至少应该试一试。”

谁也不能保证我们从此就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谁也不能保证我们永远相爱。也许有一天我们各自的阴影会回来,让我变成自己都讨厌的样子。也许有一天你会爱上别人,或是有一天我会停止爱你。也许命运会将你夺走,又或许明天我就会死去。但一切可怕的“也许、或者、可能”都不能阻止我为今天而活,而今天我的确在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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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电脑端的后台有很多问题,好丧。

今天邓布利多也在例行背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