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很胖,是不是很难看。”
纪西在前面走着,脚步顿也没顿,口气淡淡道:“胖,不难看。”
“都说胖了,还说不难看。”
“嗯,难看。”
“到底是难看还是不难看?”她气得抓头发。
“都听你的。”对于喜欢胡搅蛮缠的姑娘,他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顺着说。
赵笙柯有种被人当作无理取闹的感觉,捏帕子,挠脸,脚下一个没踩正,朝前栽去,哎呦一声惨叫。
纪西在前头走着,忽然被人从身后砸了一下,不用多说,一定是胖姑娘又出幺蛾子,他被砸倒在地,前胸后背都疼,腰更疼,趴在地上吐出啃进嘴里的杂草,咬牙切齿道:“有我这个肉垫在,你没受伤,还不起来。”
“肉垫你好,肉垫我这就起来!”赵笙柯发觉自己惨叫地早了,纯属自己吓自己,砸在别人身上跟本没怎么疼,怪不好意思的。
肥胖如她,将人砸倒在地,被砸之人简直要吐血,被砸之人恼怒道:“有说话的功夫,你都起来了。”
赵笙柯手忙脚乱爬起,打算将人扶起,恰巧此刻林中附近响起第三人脚步声,人未到声先到,“纪西,你就算抓兔子也别趴地上啊!”
来者口气中充满幸灾乐祸味道,一身简单的裋褐装扮,吊儿郎当,年纪大概十七八岁。
纪西借着胖姑娘搀扶的手臂从地上站起,感觉腰有点疼,腿脚有点不灵便,对来者的调侃不置可否,只回了一嘴道:“你今日收获如何?”
“不如何,就两只兔子!”潘非哲嘴里衔着一根青草,拍了拍背在身后的竹篓,里面塞着两只半死不活的兔子,“不过两只兔子也比你强,你就捡回一个胖子!”
捡回来的胖子?
这不是说她么?赵笙柯怒,没待张口讽刺回去,听纪西不以为然道:“她可比两只兔子值钱!”
“我当然知道大活人值钱,但不能卖啊,再说她那么胖,卖了也没人要!”潘非哲住在纪西家隔壁,两人平日处着不错,言谈一向大大咧咧习惯了,当着胖姑娘的面也敢说三道四,一点不知顾及旁人如何。
纪西暗自蹙眉,潘非哲的话太难听了,连他都听不下去,但转念一思索这么说也不是不好,思及黄氏打得如意算盘,他心中一动道:“能卖的都是不值钱的,她得养着,养着才能下金蛋!”
养着,下金蛋,什么意思?
不明所以之下赵笙柯并没急着一时开口,没被气晕头呢,只用眼睛看纪西,格外认真。
纪西被看格外发堵,胖姑娘除了过分的胖,长相并不丑,甚至可以说是漂亮,不过旁人一眼注意到的多是她过度丰腴体态,直接忽略掉她的长相;他别过眼去,用很冷漠的声音继续说:“这胖姑娘看上我了,上赶着倒贴,日后我可能不用再跑树林抓兔子,用这姑娘给的银子我能过的很好。”
赵笙柯仍旧没说话,她觉得这会儿的纪西有点怪怪的,哪里怪又说不上来,总之,变得不像他了。
倒是潘非哲惊讶地张大了嘴,不可思议道:“不会吧,你要给这胖姑娘当小白脸?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而且你才多大呀,有那本事吗!”
被小瞧了,纪西没生气,反而不屑的一撇嘴,朝着胖姑娘方向鄙夷地扫一眼,道:“都说是她倒贴了,她没皮没脸的赖着粥铺不走,我只好养着她,让她给下金蛋,我那舅母也能少骂我几句,她多下点金蛋,我少干点活,不赔本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你才没皮没脸赖着不走,你才下金蛋!”赵笙柯长这么大,哪里被人当面这般羞辱过,被羞辱的让她自己都觉得拖了女子后腿,旁人也就是说她胖,从没说她言行作风不好,此刻被莫名其妙一说,她只觉得满肚子气,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挠,在纪西脸上挠出四道爪印,血淋淋的。
纪西脸疼的厉害,抓住她的手,冷言冷语,“怎么,恼羞成怒了?难道不是你厚脸皮的死缠烂打?我可从没对你做过什么保证,别太一厢情愿!”
激动之下将人挠成花脸,赵笙柯挺为难的,下意识想表达歉然,但听他接下来的话,只觉冷到骨子里去,浑身直哆嗦,“好,那你放手,我来作保证,以后我再也不缠着你了,再缠着你我就是乌龟,是乌龟王八蛋!”
一厢情愿什么的,也对,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一直在错,她以为能继续错下去也不错,毕竟没有太多接触其他男子的机会,有一个意外接触到的,除赵府的小厮以外第一个接触到的,她总对他特别些,但现在看来,她在对方眼里没什么的,对方一点不想对她特别。
他的意思很明确,奔银子来的,看中她银子多,拜托就算对银子比较感兴趣,能别把话说的那么狠吗?她长得皮粗肉厚、可并没手持盾牌,抗击打抗压能力不高哇!
在讨厌的人面前哭哭啼啼的,显得格外没骨气,赵笙柯红着眼眶转身即走,现在她讨厌极了粥铺,讨厌极了兔子,讨厌极了赵老五!
潘非哲在一旁充当路人,充当透明人,看了一场格外精彩的大戏,他表示目瞪口呆,纳闷至极地拍打纪西肩膀,问,“你故意的吧,以前没见你说话这么损啊,而且你今天还跑来抓兔子,手上没银子吧?”
从袖中掏出帕子,纪西擦掉脸上的血迹,声音有点发闷,“她以往下的金蛋,都进舅母口袋了。”
潘非哲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想想也是,隔壁住着,哪能不知黄氏的德性,安慰性拍拍他肩膀,道:“没事,你这么做对,早断早好,不能让黄氏坑人家姑娘,就你舅母那见钱眼开的架势,那姑娘有再多的银子都得被坑光!”
看一眼胖姑娘离去方向,纪西犹豫道:“她不认得路,你跟过去看看。”
“你自己偷偷跟着呗,我还得继续抓兔子呢。”潘非哲的兔子抓够了,但他觉得眼前这小子有点古怪,遂故意这么一说。
“她警惕性很高,被发现了我没法解释。”
“那我要是被发现了,怎么解释?变态跟踪狂?还是一个大个的!”表情有点夸张,潘非哲吊儿郎当。
纪西捡起掉在地上的竹篓,打算抓一只兔子再回去吧,随意道:“就说,你看上她姐了。”
“咦?她还有姐?她姐是不是有很多银子?”
纪西,“……”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脸
赵笙柯方向感极好,无论在哪条街上乱逛都不会走丢,注意,是街上,换到从没进过的树林,她那点可怜方向感没用了,走着走着摸不清方向,完全朝着蚊子多的地方去。
潘非哲在后面跟着啧啧嘴,为防止她人越走越深入林中出不去,他赶紧上前将人拦住,表示姑娘你走错方向了!
赵笙柯瞬间冷下脸,套用纪西曾讽刺过她的话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自称姓潘名叫潘非哲的也不是什么好鸟,还当着纪西的面损她胖,说卖了她都没人要。
“滚!”处于暴怒状态中的她,懒得施舍更多字。
潘非哲滚出来给人指路,当然目的不纯,他笑得格外谄媚,道:“听说姑娘家有很多银子?”
提到银子,赵笙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娘的,这年头银子比人有吸引力,不得不说是一个悲伤的事实,让她做个悲伤的表情。目光一扫四周,到处都是高大树木,她警惕道:“没银子!”
没指望她说有银子,潘非哲继续厚脸皮问,“姑娘家中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