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都告诉我了。你还在这里隐瞒我。」
容吟霜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之后,才呐呐的对子然居士说道:「相公他,他都告诉你了?」
子然居士点头,埋怨的说:「如果他不告诉我,就是对不起咱们,我虽然不懂玄术,但是也不是那种没见识的乡野村妇,这些事情都说开了,我也是能明白的。」
容吟霜低头想了想后,才对子然居士道歉道:「娘,我也不是想要瞒你,而是怕跟您说了,吓到您。因为,除非是我与相公两个亲身经历过的,否则这些事情就是怪力乱神的,说多了,反而会增添您的困扰。」
「傻孩子!这有什么困扰的呀。如果安儿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想一直在我面前扮演这二嫁的媳妇角色?岂不是苦了你自己吗?真是傻。」
容吟霜被说的更加不好意思了,心道:这个顾叶安,原来什么都说了,害她每次见了婆婆总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生怕婆婆厌烦她这个二嫁过来的媳妇儿。
子然居士对容吟霜指了指饭菜,说道:「其实,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就算你与安儿之间没有那段奇异的感情之旅,我也是很愿意让你做我儿媳的,你心地善良,懂礼守分寸,不怕你笑话,当初我见你第一面的感觉就是,哎呀,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能给我做媳妇儿该有多好啊。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安儿还未恢复,外界对他的评论也是不堪一听的,他虽出身勋贵世家,并且生为长子,原本是应该承袭爵位,为朝廷重用的,可是却因为这个病……让他生生的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子然居士似乎陷入了当年的回忆当中,目光凄婉:「你不知道他刚病之时我有多难熬,看着他痴痴呆呆的样子,郡王府里出了老太太,其他人皆是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也是我心气太高,受不了旁人对他的轻视,再加上他爹……我才愤然离家,去了观里清修,给安儿找一个清净之地也好,让自己平静下来也好,唉……」
顾叶安与她相认之后,容吟霜还没有听过关於那些年的故事,因为顾叶安本身对那些年的记忆是空白的,而清楚明白过来的子然居士也没有跟他们说过,所以,也许现在子然居士说的这些心理感受,就连顾叶安也是不知道的。
容吟霜听后,在脑中想像那种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从天之骄子变成人人都可轻贱的傻子时那种翻天覆地的痛苦感觉,她当初说过,她佩服子然居士敢作敢当的胆色,也佩服她坚韧的毅力,她身为女人,却有着不输男儿的果敢,容吟霜想到自己在梅远道死去之后,竟想过轻生这种要不得的念头,并且还做了出来,差一点害的两个孩子无家可归,痛苦一生,相比子然居士,她是就是懦夫。
「而如今,安儿虽然醒了过来,但是我却不再确定当初的选择是不是正确了。」
子然居士幽幽叹了口气,容吟霜问道:「娘为何这么说?」
「因为,也许就是我当年的不坚持,所以才让他错失了世子的身份,失去了袭爵的可能,若是当初我不是那么任性,最起码他醒来之后,郡王府嫡长子的位分还在那里,旁人想夺也夺不走了。」
「……」容吟霜终於明白子然居士到底在担心什么,便出言安慰道:
「娘,相公不会怪你的。他本就无意做官,对身份名位也看的很淡。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给你,给我,给孩子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很显然,他心目中的幸福美满并不是让自己高官厚禄,加官进爵,而是很平常的,一家和睦,其乐融融的幸福,而这一点,他一直在做,不是吗?」
容吟霜的话让子然居士欣慰的笑了,婆媳俩人正说着话,就听见院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少爷,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锦娘兴高采烈的从外头跑进饭厅,也顾不得规矩,就那么喊了一声,只见子然居士和容吟霜全都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容吟霜立刻漾起了开心的笑容,激动的说:
「你说什么?相公回来了?」
锦娘咱在饭厅门口跺脚:「哎哟,我的夫人,少爷都快走进来了,您快去看……额?」
锦娘还未说完,只见容吟霜就提着裙摆,一溜烟的跑出了饭厅,让子然居士看了不禁滴了一滴冷汗,忍不住在后头叮嘱道:
「吟霜,你慢点。」
容吟霜此时的心情简直比夏日的烟花还要灿烂,顾叶安回来了。她的相公终於回来了。
两人在院子里相遇,顾叶安将手里的包袱甩到身后的小厮手中,然后就那么站着,咧开了嘴巴,对容吟霜张开了双臂。
容吟霜看着他,停下了原来奔跑的脚步,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境,只要她一靠近,顾叶安就会消失,她也会从这相公归来的喜悦中醒来,可是,他看起来是那样真切,容吟霜难掩心头感动,再次小跑着,冲入了顾叶安大张的怀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