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蒋易秋坐在餐桌旁醒神。
易文茵从衣帽间拿了几件大衣下楼,站在镜子前试来试去。
“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像是两点。”
易文茵从镜子里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啧啧地嫌弃:“能不能别这么要死不活的,你还真没你爸强,你爸刚创业那几年天天晚上熬夜,早上照样五六点精神抖擞地起床做事。”
“我半夜已经跟国外那边开过一次视频会议了……”
蒋易秋接过刘阿姨端来的粥,边吃边说:“不是信誓旦旦要开房车周游世界吗,怎么才出去一个多月就又回来了?”
“这事吧,还真没你爸想象得那么美好,他就是好多年前看到有人这么搞,所以每次都说退休了自己也要买辆房车,其实旅途中特别不方便,那床窄得腿都伸不开,洗澡也不方便。”说起这事易文茵就怨声载道,一路上不知道与蒋丰全吵了多少次架。
“我早就说了不行,”蒋易秋小声嘟囔:“这种方式可能更适合年轻人穷游,不适合你和爸爸,下次出去还是来个奢华游最好。”
易文茵的耳垂上一边戴了个不同的耳环,她对镜照了良久,转过来:“哪个耳环好看?”
“左边的。”
易文茵怀疑他根本没看,她回过身自顾自地念叨:“可是要去探病会不会太花哨了,还是右边的好了。”
“既然你自己能作决定为什么还来问我,”蒋易秋用筷子夹起只蟹黄包:“你要去探谁的病?”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那个许叔叔,璟山园的许卫山。”
易文茵丝毫没留意到正在吃饭的蒋易秋两手僵住,她戴好另一边,“那个唐曼华以前就会打扮,我可不能被她比下去了。”
刚才还睡意朦胧的人此刻清醒无比:“他生病了?生的什么病?严重吗?”
易文茵摇了摇头:“他们家呀,这次怕是再难爬起来喽,许卫山的病我估计也悬,怎么也得去半条命,面对那么大烂摊子,求生意志都没剩多少了。”
“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蒋易秋的脑里仿佛有惊雷炸开,回想起许璟这连日来的反常,有些他不敢细想的答案呼之欲出。
“那你就是不看新闻呗,”易文茵噔噔噔地往上走,“你爸这人怎么还不下来,都快十点了。”
两人很快下楼,蒋丰全换鞋时,看着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的蒋易秋,不自觉摆出些长辈威严:“你怎么还没去公司?我现在虽然退居二线,也是定期都要来抽查你工作情况的。”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看看许叔叔,”蒋易秋说:“您以前教过我的,不管别人现在怎么样,都不能看不起他,要留人后路,交个人脉,指不定人家哪天就飞黄腾达了。”
易文茵轻嗤一声:“上你的班去吧,你以为我和你爸爸想去?还不就是好多熟人都去看望了,我们不去怕落下势力的话柄。”
“难道你现在这样就不势力?”
“哎,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易文茵刚想斥责,就被蒋丰全打断:“那就走吧,你这样为人处事是对的。”
“我开我自己的车,把地址发给我。”
一路上,易文茵都忍不住埋怨:“你看这孩子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
“行了吧你,”蒋丰全说:“他算得上听话了,要求别太高。”
蒋易秋把车开得很快,蒋丰全夫妇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儿。
公立医院的住院名额很紧张,许卫山从单人病房挪到双方病房,随着病人一多,居然又在每个病房增加了一个床位,设备都是够的,只要管一插,机器一放,临时三人房就这样诞生了。
其余两个病友都是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许卫山好歹也算得上是壮年,看起来跟来照顾老人的儿女们年纪差不多大。
许璟每天的生活除了照顾许卫山,还要分心乏力地应对热情的病人家属,她已经拒绝了好几拨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了。
她坐在床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闲聊与探究,为的只是能在自己偶尔离开时仰仗他们帮忙照看片刻。
现在,许璟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睡觉的问题,增加一个床位意味着行军床摆放不下,从今天开始,她只能蜷缩在一张单人椅上过夜。
“璟璟,想什么呢?”
许璟一个激灵,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人。
“蒋叔叔,易阿姨,你们怎么来了?这几栋楼不好找,我该下来接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