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针对她后一个问题,宋银川老实回答:“今天过节,外面又下雪,她们都来得早。”
“哪个房间?”
“嗯?”
陈绯撞上宋银川发懵的眼神,没心情和他啰嗦,一把夺过他面前的账本,噼里啪啦翻到今天的“酒水单”,目光上下几轮也没看见肖策的名字。
她微怔,终于静下来些,说:“肖策去哪了?”
宋银川这才悟了陈绯这一通狂躁操作是为哪般,他说:“策哥谁也没接,他白天到点就下班了。”
陈绯一时沉默,说不上来自己心情如何,半晌,问宋银川:“他怎么拒绝的?”
宋银川道:“策哥今天心情不太好。他让我直接跟她们说,不接,以后也没可能。有个老客生气了,说……老板娘不在以后,今宵简直没眼看,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绯姐,我们是不是失去这个客人了?”
陈绯摆摆手:“无所谓,爱走走。”
陈秋娥死后,一年多下来,宋银川将陈绯对待茶楼的态度和茶楼日渐走低的流水看在眼里,心里也清楚,今宵是开不长了——可如果真到那一天,茶楼倒了,他又何去何从呢?
宋银川有点惆怅。
陈绯完全不知道宋银川在思索什么,她问:“谁惹他了?为什么心情不好。”
宋银川啊了一声,才意识到陈绯的关注点仍然在肖策身上。他努力回忆了一遍,说:“没有人惹他啊,策哥不卖酒,在楼里跟大家来往又不多,也从来没纷争,不会有人去找他麻烦的。不过,策哥今天一整天的气压都很低。”
陈绯蹙眉,不知想到什么,说:“帮我查一下万年历。”
“查什么?”
“2003年,元宵节是几月几号。”
宋银川满腹疑惑,却还是掏出手机配合地查了:“03年……元宵节……找到了,2月15日。哎,那不就是明天?这什么日子啊?今年的元宵早过了。”
陈绯默了会,说:“今天是肖策爸妈忌日。”
宋银川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之前策哥提过,他爸妈是在他12岁那年的元宵节前夜,因为火灾意外去世的。”顿了顿,又说,“他那么说我都没反应过来那天就是情人节,好惨哦,那岂不是以后每年情人节都不能好好过了……”
陈绯没说话,绕去吧台后头,蹲下身把最里面的柜子拉开,从里面掏出两瓶陈年五粮液。
宋银川惊了:“绯姐,你拿它们干嘛?!咱店里真酒本来就不多,更何况……”
更何况还是这么精贵的85年萝卜瓶五粮液!
宋银川跟着陈秋娥的时候,这些酒就在了,是宋银川亲眼看着升值的!陈秋娥只有在很重要的场合,才会拿出来喝,存到今天,只剩最后三瓶,一下子被陈绯拎走大半,宋银川肉痛:虽说当年买来就7、8块钱一瓶,可现在拿去给懂行的人,至少3000起步!
陈绯一条胳膊挽着一瓶酒,说:“有意见?”
宋银川强忍心痛,“不敢不敢,要花生米吗,我去厨房给你装一罐。”
陈绯:“再拿两个酒杯。”
五分钟后,宋银川怀着嫁女儿的心情目送陈绯和五粮液远去,百感交集,坐回吧台后面,想了又想,给肖策打了个电话。满怀不舍地告诉他,绯姐携昂贵“嫁妆”去找他了。
肖策挂了电话之后,拎着伞下楼去接陈绯。陈绯的家离今宵茶楼只有五分钟脚程,他刚走出两百米,就看见小区内空无一人的行道上,陈绯的身影。
她也看到撑伞的肖策,晓得肯定是宋银川通风报信,于是不走了,站在原地招呼他,“阿策,过来。”
路灯灯光和漫天飞雪将陈绯整个人包裹其中,以至于肖策很难看清楚陈绯的面貌神情。
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心里某一角,慢慢清晰起来。
……
夜深了,校园内安静得能听见落雪声,在树梢,在发间,在指尖,最后,落进心里。
时光似曾相识,跨越数个春秋,却还是陈绯。
宋银川隔着z大外围的铁栅栏,看见肖策几步跑到陈绯面前,两手插在敞开的深色外套口袋里,带动外套双襟向两边大大张开,好像个开口的大蚌。
然后,他将陈绯整个包裹进他的“蚌壳”里去了。
他看见肖策低头,而绯姐,顺应着他的角度,仰起脸承接他的落吻。
肌肤相亲,皮肉磋磨。也许非要忍过最初的疼痛不适,那只大蚌才能将他的珍珠完整地纳入胸怀。予她滋养,予她温柔,予她安息所,看她日渐莹白光洁,再不是从前独经风雨严霜的砂砾。
宋银川看得眼眶微微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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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姨奶:评论逢百的加更~终于要开副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