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依一听,不禁也同情起灵鹊来了。原来,他们同住在佛牙山时,颜卿是很心疼灵鹊的,几乎不会安排它做事,给它百分百的自由,随便它想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灵鹊反而依恋颜卿,天天待在竹屋这里,守着他们看他们做事,偶尔打打下手。
现如今,它帮忙看皇子,责任重大不说,还不能合眼休息。就算灵鹊是圣鸟,体质强于一般鸟类,也禁不起这样折磨。
“唉,母鹊呢?”阮依依问小四。
不等小四回答,香瓜已经抢过话头来:“小姐,你问的可是小五?灵鹊在花园一颗树杈上给他们自己筑了个窝,如今小五怀孕了,整日在里面保胎休养呢。”
阮依依憋着笑看着小四,她问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个损人的名字一定是香瓜取的。她看见小四幸福的笑脸,甘之如饴,心底也是满满的幸福感。
阮依依叫小四找来一个酒杯,将水袋里的山泉水倒了大杯后,端着,来到了花园里的一颗古樟树下。小四指着中间高处某处,说:“小五就在上面。”
阮依依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提拎着裙角,选了处风大点的地方,轻悠悠的飘了起来。香瓜不知道阮依依修成了御风术,忽然一见,崇拜的又是鼓掌又是呐喊,小四也膜拜的看着,有种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阮依依在樟树树枝中轻松穿梭,终于找到了灵鹊的鸟窝。她怕吓着小五,趴在树枝上小声叫着它的名字,直到小五毛茸茸的脑袋从鸟窝边探出来,阮依依才小声的对着它自我介绍了一番。
小五不会说人话,它只是一只长得很普通的鸟,两只乌黑的眼睛只有绿豆大,但看上去很传神。小五能听得懂阮依依的话,当她听到她的名字时,啾啾的叫了两声,冲着阮依依点了点头。
“这杯水,是佛牙山上的清泉水。灵鹊最喜欢喝了,我特地从佛牙山上带下来的。你每天喝点,对你肚子里的宝宝也有好处的。”阮依依将酒杯放进鸟巢里,小五温顺的喝了两口,然后兴奋的扑了扑翅膀,冲着阮依依又啾啾两声,算是感激。
阮依依见小五的肚子圆圆滚滚的,就连站起来走路都有些难度。鸟巢很大,足够小五在里面散步休息,巢上面用几片超大的叶子做了屋顶,挡风挡雨。
尽管小五是普通鸟类,但灵鹊是圣鸟,它的后代要在母鸟肚子里酝酿五个月才能出生,一次一卵,继承灵鹊所有遗传基因。灵鹊在佛牙山有无数的追求者,却没想到,他最终被这只腼腆的小鸟俘虏了。
“我每天都会上来给你喂水的,再过一两个月你就要生宝宝,要好好照顾自己哦。灵鹊回来后,告诉他我来过就好了。”阮依依不想再打扰小五安胎,说完后便从树上飞了下来。
香瓜和小四还在树下等她,他们也很想看看小五,但小四把窝建得太高,自小五有孕后他们就再也看不到她。听完阮依依的形容后,香瓜指挥小五去准备一些瓜果和杂粮,说是等明天阮依依再看小五时,一并带上去。
就在他们三人兴高采烈的商量着给小五开个什么保胎食谱时,颜卿和项阳走了过来。项阳得知颜卿为了配合阮依依,也开始学着进食,兴奋得不得了,早早的就安排了厨房准备盛宴,还准备拉着阮依依痛痛快快的喝酒庆祝。
国公府难得的热闹,众人围着颜卿和阮依依边吃边聊到半夜,才陆续散了休息。颜卿坚持不同意阮依依喝酒,项阳也不勉强,拿来新酿的老米酒,兑些水,让她喝了取暖。
天不亮,项阳就进宫早朝。颜卿在国公府里一直等到他们散朝,估算好时间,给阮依依套上宫服,这才带着她进宫面圣。
刚坐进马车,魅然却找上门来,赖着要也要进宫。颜卿知道他是属狗皮膏药的,就算他们不带他进宫,说不定哪天他来了兴趣自己化成一堆花粉飘进去,麻烦更大,便点头答应了。
魅然乖乖的变成花粉钻到颜卿的乾坤袋里,一行三人来到宫门时,项阳已经在宫门外等候,取了令牌,坐着马车与他们进了内宫,在归燕阁处停了下来,再步行到朝凤殿。
吴洛宸和齐浓儿早就在朝凤殿等着他们,行礼之后,齐浓儿毫不掩饰的打量着阮依依,冷不丁的冒出句话来:“佛牙山的水土果真是好,阮姑娘回去住了不过半年有余,竟越发水灵了。上次来宫里,稍嫌得清瘦许多,这次,虽然还是苗条,但脸色红润,前凸后翘,出落的亭亭玉立,很是漂亮啊。”
吴洛宸素来话不多,听完齐浓儿这一大段似褒非褒的话后,当真也仔细的上下扫了几个来回,似笑非笑的应道:“浓儿,阮姑娘越看越象当年的你。”
“皇上这话臣妾可不爱听了,难道皇上的意思是说,臣妾现在人老珠黄,不堪入目了吗?”齐浓儿说这话时,语调软侬,听上去好象是在撒娇。但阮依依知道,齐浓儿早已跟她生分,她已身为人母,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变化。刚才那些话,句句带枪夹棒的,只怕是知道了她和颜卿早就跨过了那个底限,心里不甘吧。
项阳见阮依依面色淡然,神色轻松,与颜卿坐在一起时,目不斜视,身姿端正,遇到需要她回应时,就侧身对着齐浓儿微微垂头轻笑,言行举止大方得体,不露声色,也不卑不亢,与上次进宫那稚嫩天真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颜卿也很满意阮依依的表现,他也听出齐浓儿那些话语里的尖酸刻薄,心里很不舒服。如果不是碍于吴洛宸在,又要考虑到为项阳遮风挡雨,他早翻脸不认人的离开朝凤殿。
所幸,阮依依表现得特别有教养,对一切话语都无动于衷,颜卿渐渐放心,赞扬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主动接过话题与齐浓儿周旋,项阳又从中帮腔,吴洛宸只是默默在旁看着听着,与已无关的态度。
齐浓儿对颜卿和项阳维护阮依依的行为很不满意,但她再伶牙利齿,也说不过他们两个,最后气得差点拂袖而去。幸亏后来吴洛宸出口相助,帮她扳回一局,这才令她安定下来。
齐浓儿见闲扯蛋也扯得差不多了,开始旧事重提:“项阳,你说你中意阮姑娘,所以死活不肯纳妾。现在阮姑娘也被你从佛牙山上叫了下来,我们就当面对质,问个清楚。”
项阳立刻露出一个谄媚笑脸,讨好的对着齐浓儿说:“皇后娘娘,人家女孩子脸皮薄,哪能这样。有什么事,你问我吧,我一定据实回答!”
“哼!”齐浓儿用力瞪了项阳一眼,许是瞪得太凶,露出很多眼白。不知为何,阮依依莫名的想起了魅然那吓人不偿命的眼球,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齐浓儿听到她的笑声,没好气的问道:“你笑什么?”
“哦,我笑师叔这么大年纪了,还象孩子一样害羞。”阮依依灵机一动,解释道:“师叔自从渺烟姐姐去世后,一直都洁身自好,修炼身心。其实,师叔早就象依依告白过,不过依依觉得,当时有渺烟姐姐在,师叔又是长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师叔结为夫妻啊。”
阮依依的一番话,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就连躲在乾坤袋里的魅然也听得一头雾水,悄悄的探出头来看热闹。
齐浓儿本以为阮依依要陪着项阳唱双簧,说些什么早就私定终身非君不嫁的狗屁不通的假话。谁知道她说得字字真实,句句真诚,一点都不象在帮项阳,反而象是在帮她。
“咳咳,既然阮姑娘都这么说了,项阳,那你就没有拒婚的理由了吧。”齐浓儿顺水推舟。柳翠闹着要嫁项阳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她身边难得培养几个心腹,假如能促成这个婚事,对自己只有利没有弊。
项阳笑得比苦还难受,他也没想到阮依依会临时掉转枪头对着他,现在阮依依当面说清楚不会嫁他,他一时半会的到哪里去找人做挡箭牌。
“皇后娘娘,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阮依依起身跪在齐浓儿面前,对着她和吴洛宸瞌了个头后,不疾不徐的陈述道:“渺烟姐姐的死,虽然是她咎由自取,但对师叔的影响很大。师叔也曾经说过,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被感情纠绊,正因为如此,师叔才改邪归正,不再流连烟花流巷。师叔向依依表白时,说过,只求情深义重俩俩安好,不求朝朝暮暮双宿双栖。依依明白,师叔是怕自己又牵连了爱人,再重蹈重覆,走了渺烟姐姐的不归路。”
阮依依话音一落,整个朝凤殿都陷入一片死寂中。
渺烟对于齐浓儿来说,无足轻重,但她的死,确实给项阳造成了不小的影响。阮依依也因为她和狗蛋的死而悲愤欲绝,当街鞭笞霍钦,差点造成一场危机。这些事,都在阮依依和颜卿离开京都后渐渐平淡下来,现在,由阮依依的口再重提往事,每一个人都觉得很沉重。
颜卿和项阳都知道,阮依依刚才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真假假,但说得全是血泪,说多了都是伤。听着听着,也不禁黯然神伤,特别是项阳,一改往日风流倜傥的潇洒,默默摇头,连声叹息。
齐浓儿窝了一肚子火,气得嘴角抽搐。牵红线拉姻缘原本是件喜庆的事,她哪里知道,阮依依总拿个死人来堵她的嘴,好好的气氛,一下子冷得象棺材似的。
吴洛宸一直端坐在齐浓儿身边,见她气得脸部肌肉僵硬不能控制,又仔细琢磨着阮依依的话,也觉得成亲这种事不能勉强,更何况项阳也经历了生生死死,短时间内,不适宜让他重新纳妾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