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傲雪问。

“是死气。”李天佑答，他望着远处那座城，“如果没猜错，前面那座城，已是死城。”

“死城？”将军们显然不能接受这一结论，“经过上一个城邦的时候，那里还一切正常！”

在那里，虽有流民，但整个城市丝毫没有惊恐的气氛，李天佑专门传召了当地官员：他曾下令城市整体往北迁徙，为何没有动静。

当地官员称：他曾动员过百姓，但百姓根本不愿迁徙！至于他们所说的前方失守，敌军大规模进犯之类，百姓根本不相信！在西凉，什么前方失守，什么敌军大规模进犯，那都是笑话般的存在！当他劝说得急了，有百姓信誓旦旦要和城邦守军共同对敌，保卫家园，也有百姓直接对他破口大骂，说他诅咒西凉的！总之一句话，就是不搬家不迁徙！

“上个城邦正常，到了这里就不正常了。而这一路，我们也没有看见任何破坏的痕迹，说明这帮妖兽有组织，从哪里开始，在哪里停，划分的极为分明！”李天佑说。

他顿了一下：“这一路，我们虽有见到流民，却从无一人见过妖兽，说明那些妖兽速度极快，破坏力极强，见过它们的，根本很难逃出！”说着，他环顾了周围一圈，“走吧，进去看看。”

一行人，刻意放慢脚步，浩浩荡荡往前面那座城驶去。

城门大大敞开，越是走得近，越是清楚的看到城墙上不同寻常的痕迹。

城墙上，飘荡的旗子上有深色印记，因得时日较长，经过太阳的照耀和雨水的冲刷后，原本的颜色早已褪去，只觉是一团黑。城门两侧的砖头有少量的落下，凌落在城门外侧，显然，这是受到过重物冲击的痕迹。地上亦有一团团的深色印记，对于这些战场上打滚的将士来说，用脚上大拇指想也能想到那是什么！

是血！

是从人体身上流出的血！淌过草皮，深深的浸入土地！有的草吸收了血液，草叶上呈现出异样的颜色。只是——

对于这些将士们来说，既然能看见大块的血液淌过的痕迹，那么，尸体呢？

没有尸体，整个城门以外的地方，别说看不见一具尸体，就连一小块人体的残肢都看不见！

众人各种狐疑，继续朝前走去。

近了，更近了。

熟悉的味道从空气中飘来，这是这一众人都很熟悉的味道！

血腥！

浓郁的血腥！腥膻得让人几欲作呕！

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根据外面草皮吸收血液的情况看来，这座城被屠杀，至少也是4天前的事情！

这四天内，明明已下过一场大雨，照理说，再多的血也应该冲走了，再重的血腥也应该被吹散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着视线的不断拉近，透过城门，城墙内的一切清晰可见。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人不由自主的拉了下马缰，呼吸一滞。

死城！正如先前李天佑所说，这是一座彻底的死亡之城！光是看那些房屋倾塌的姿势，看城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很难想象这样一座城市里还会有活物！

“驾！”李天佑双脚轻踢马肚。

仿佛被巨大的死亡所慑，马匹依然走的很慢。

“驾！”“驾！”身后众人，跟着李天佑的脚步，亦跟了上去。同样的，马匹走的很慢。

李天佑也不催促，众将士亦不催促！

这样的场面，别说是将士们了，就连李天佑，都觉得太多无法接受。此刻，透过城门一寸寸展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一寸寸跌入地狱！

杀过太多的人，看过太多的血腥，却从来没有一次，有过这般彻底！没有活人，没有任何活的牲畜，甚至，连房屋都没有一座完好的！

那些房屋，有直接倾倒在地的，有直接被贯穿出好几个大洞的！当越来越多的建筑呈现在眼前，众人才知道，原来，这座城里，被破坏最小的竟是那座城墙！

按照城里的破坏程度，对方若是想毁了那座城墙，根本不费吹灰之类！

马匹缓缓踏过城门，当城市里一座座尸体更近距离的呈现在眼前时，这些在沙场上来回的将士们，这些从来以为沙场决战后就是修罗地狱的将士们，重新震撼性认识了什么叫残酷！

砍掉头，砍掉手不叫残酷！将头扯断，将手拉断才叫残酷！

一剑穿心一刀毙命更不叫残酷，将肚子生生剖开才叫残酷！

触目所及，尸体遍布，肢体满地！

触目所及，肠穿肚烂，半个头颅的比比皆是！

城市的街道上，这些尸体上，这些肢体上，早已没有任何血液的痕迹，大面积的创伤的地方，血液早已被大雨冲刷干净！

便也就是这样干净的肢体，清晰的撕裂的痕迹，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更为清晰的残暴与惨烈！

看不见血，是因为那些血液已更深的融入在这座城市的土壤，而腐朽的肢体，依旧固执的散发着浓郁的腥膻！